崔氏起身,下床走動了幾步。

“太後娘娘給她的賞賜之中,這不算什麼值錢的物件,但傅禾菀的確比雪娘有心了多了, 淮兒糊塗,想讓雪娘當他的妻,雪娘可是那塊料子?”

“急於求成,將家裏搞得雞犬不寧,若非她是淩大人的妹妹,我便也不用幫她擔下這些錯處,以往淮兒還想借著淩大人得個實職,現在瞧著,實職的事情還沒影,我卻接了燙手山芋,雪娘她若是做得好,那是廣平侯府和淩大人得麵,若是錯了,反倒是我的錯了。”

吳媽媽急忙道:“夫人說的是,可雪娘的背後,是淩大人。”

“說起此事,你可見著淩大人與這個妹妹親近過?”崔氏輕輕蹙眉,“即便是失散多年的兄妹,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妹,為何這麼久了,淩大人卻不曾和這個妹妹親近。”

吳媽媽猶豫著,“許是因為雪姨娘的出身。”

“知曉雪娘出身的人,少之又少,現在外頭隻知道雪娘是阿淮的外室,極少人知道她是娼妓出身,況且現在又接入了我廣平侯府,淩大人那頭,為何連麵子功夫都不肯做?”

吳媽媽也納悶,“夫人說的極是,淩大人似是這麼久以來,從未給雪姨娘送去什麼,銀子都沒聽說過補貼雪姨娘,雪姨娘被罰了月例,先如此全是靠著她往日在那髒地兒,那些私房銀子養著,淩大人待她如同陌路人一般。”

崔氏坐回塌上,“吳媽媽,你去尋人,再去雪娘生活的那處秦樓楚館打聽打聽,也打聽打聽淩大人和雪娘的母親。”

她這心中皆是疑慮。

本以為雪娘跟著進宮,怎麼說也是淩大人的妹妹,該是給太後娘娘引薦一番的。

可從頭到尾,淩大人都不曾將雪娘帶給太後娘娘見一見。

哪怕雪娘跟著長公主說了些胡話,惹了太後娘娘心煩,淩大人都不曾帶著雪娘去太後娘娘跟前謝罪。

若不是這二人有六七分相像,她都要懷疑雪娘是不是淩大人的妹妹了。

傅禾菀回了清輝院,剛進院門,婉儀就噠噠噠跑了過來。

後麵響起何媽媽的聲音,“七小姐當心著點兒。”

傅禾菀按住婉儀的小腦袋,避免她撲到自己身上,“七小姐今日可讀書了?”

婉儀一聽讀書,便也不往傅禾菀身上黏了,轉而跑開,反而是躲在了少年木愈的身後,探出一顆小腦袋瞧她。

老夫人院子裏頭的何媽媽,見此笑道:“老奴過來,便是將七小姐這些時日在老夫人那處看的書寫的字,給少夫人送過來,老夫人說了,說讓少夫人先教著七小姐,說七小姐最聽少夫人您的話了。”

祖母既然將這事兒交給她了,傅禾菀也不好立刻便拒絕。

“木愈。”

“主子,我在。”

“將這些書搬到書房,你也先帶七小姐過去。”

“是。”

木愈將書都搬去了書房,出來牽七小姐的手,卻被躲過。

小姑娘眼眶濕潤,好不可憐,“不讀書。”

木愈無措,他看向傅禾菀,“少夫人,七小姐她……”

“我讓她讀書,不是讓她有多高的學問,而是讓她讀書,明理,如此,你也覺得七小姐不該讀書嗎?”傅禾菀看向木愈。

木愈怔住,他狐疑地看了眼傅禾菀,急忙道:“少夫人說的極是,是小的逾越了,不懂規矩。”

他更不懂的是,少夫人為何會對他說這話。

在少夫人眼中,他應該隻是一個下人,七小姐的事情,為何要解釋給他一個無關緊要的下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