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寅八年,匈奴攻代,代王仲逃歸,帝廢仲為郤陽侯,以陳豨為代相國,北監趙代兵。
有告趙相貫高謀逆,帝降張敖為宣平侯,以寵姬戚夫人之子如意為趙王。
甲辰十年,太上皇崩。
八月代相陳豨反,帝往擊之。
乙巳十一年豨敗走,帝封子恒為代王,都晉陽。
有告淮陰侯信與豨通謀,呂後召蕭何謀,紿信入,縛斬之,夷其三族,是日天地昏暗。
帝還,令捕蒯徹,徹對以蹠犬吠堯。
令釋之,欲授以官,徹曰:“乞以信首葬淮陰,仍封楚王,臣得守其墓足矣!”帝允其請。
徹夜謁蕭何曰:“丞相薦韓侯芟除六國,功高伊呂,乃聽細人之言,殲及子孫。何仇於漢,而報之若是慘耶?”何垂淚。
徹以情告曰:“韓夫人蘇氏生四子,長子瀅素以師禮事我。欲遠投匈奴以圖報複,今匿於瑯琊山北。”
何思瀅北去必為國患,因曰:“夷狄不可親也。南越趙佗,何可作書暫寄彼處,有歸朝之日。”
書中假稱韋生。徹領書,與瀅持書南去。
徹初與安期生善,深明術數。知安期曾見項羽,不能用其䇲。
徹有論戰國之權變八十一首,至楚謁羽,見羽無成,至漢遇信。佐之,信不納良言,遂勸瀅先機避去。
至是,居守墓旁,歲時私祭。
夏五月,梁太仆誣彭越謀反,召至,呂後遂定罪,夷三族,令醢其屍,遍賜群臣。梁大夫欒布麻衰扶杖,慟哭越頭下。
帝怒,欲烹之,布言越功畢,請就烹,帝釋之。布乞越首還葬。
帝以子恢為梁王,子友為淮陽王。
黥布食所賜肉醬心動,於池畔哇之,化形如小蟹,旁生鼇足。布遂舉兵反,東並荊王賈之地,賈走死。布北渡淮,楚王交走入薛。
丙午十月,帝收布於會稽,命灌嬰追之,封子長為淮南王。還過沛,以沛侯濞為吳王。
過曲阜進謁孔林曰:“孔子,萬代仁義禮樂之宗。人類不至滅絕者,皆聖道維持之功也。”命以太牢祀之。
秦始焚書,孔子八世孫鮒,悉收《魯論》、《尚書》諸經籍藏之壁中,乃出所藏陳獻,帝受之,頒行天下,爵鮒為上博士。
灌英獲布於鄱陽斬之,遂築城於南昌。
樊噲、周勃斬陳豨於當城。
丁未,有言燕王盧綰通謀,召之,綰懼罪不至,後亡入匈奴,帝以子建為燕王。
帝集大臣刑白馬為盟曰:“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
帝擊英布時中流矢,至是病創。呂後訪良醫,聞恒山勵陽公治金瘡最良,延至,帝袒肩示之,勵陽曰:“毒深入骨,然未透髓攻心,猶可治也。”
帝曰:“命乃在天,雖扁鵲何能為?”賜金五十斤遣去。
公出,辭後曰:“帝創過月餘不治矣!”領金僑居長安,將金廣置藥料,修合、膏、散、丸,從征將士受傷者勸醫,所愈萬人,無隱痛瘢痍,真金瘡聖醫也。
帝為戚姬計,欲立如意,後恐,使呂釋之劫張良畫計,良曰:“此難以口舌爭也。商洛山有四皓、淮陽一遺老,臣嚐從之學禮,帝皆慕愛而不能致,固請得侍太子。上見之,則太子重,此一助也。”
後使人奉太子手書,卑辭安車往迎四皓,初不欲行,使者長跪哀請,勉登車出山。
使至淮陽,應曜不知去向。時人曰:“商山四皓,不及淮陽一老。”
四皓至,太子郊迎,以師禮見,日與周旋談論。
帝置酒宮中,太子侍宴,四皓從往。帝見四人須眉皓白,衣冠甚偉,怪問之,四皓各言姓名,帝驚曰:“吾求公等不至,何侍從吾兒遊乎?”
四皓對曰:“陛下輕士善罵,臣等義不受辱。太子仁孝,故來從耳。”
少頃,四人隨太子出,帝指示戚夫人曰:“彼四人為輔,羽翼成矣!”
張良初遊於都市,見四五童戲於道,一歌曰:“著青裙,上天門。揖金母,拜木公。”
良往拜曰:“敬聞命矣!”童忽不見。
人問之,良曰:“吾師曾言,世之升仙者有九品,升天時先拜木公,後謁金母。受事既訖,方得上九天,入三清,拜太上,覲奉元始天尊耳。適歌者必東王公之玉童也。”
及蕭何下獄,良竊歎曰:“良與淮陰、酂侯,帝嚐稱為三傑。今二人戮辱,行及我矣!”
謂妻孥曰:“四皓歸山,吾欲追其蹤,潛身遠害。汝等俟我去久,方可上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