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睡了兩個小時。
巴黎的七彩霓虹眨著輕蔑的眼睛看著整個世界,還有我。
倒了一杯烈性伏特加,我憑窗而立,靜靜看著雨絲。
馨,對不起。
我將喝了一半的伏特加,從三樓窗口倒了下去,夜色霓虹下閃著點點熒光,仿佛馨那夜的眼淚。
我有些怯懦地再次看了一眼她的絕照。她手腕的刀口的紋理是那樣熟悉,以至於我第一眼看到之後,便不敢再以眼光接觸。
我難以想象鴨子是如何將自己的親妹妹讓給鬆島洋介淫褻,然後又忍著極大的悲慟和屈辱將她殺害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都是留在她胸口上的那個虛假的名字惹的禍。
否則他下手的對象該是我才對!
鴨子是我這些年見過的最詭異的人。那與年齡、相貌、甚至國籍都無關,統統無關。從我走進堪薩斯那天,我一直在他麵前樹立光輝的形象,以等待在一個適當的時刻摧毀這個形象,好徹底將他推向黑暗深淵。
其實,我錯了。
他比我想象的要厲害百倍,千倍。
我一開始就上當了,被他利用。他是故意讓我在他心中成長,甚至放縱馨愛上我,之後當我形象崩塌之時,那強烈的妒意會令他將所有的潛能爆發出來。
他不是不愛自己的妹妹,相反他對馨的愛不次於基督徒對耶穌的大愛,馨就是他的靈魂。
該死的是我,鴨子一早就想好了。隻是他算露了我身後的強大背景,所以當我突然離開之後,他才做出最後的搏殺,讓自己最愛的人、自己的靈魂湮滅。
這一切太可怕了,我的大意差點讓我看不到巴黎的夜色,還有葉月。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甚至沒去仔細打聽……
此刻,看著馨手腕上極勻稱和果決的傷口,我終於明白黑暗組織的目的。
這個人比我這個傳說中從未失手的偽裝者更懂得隱藏和欺騙,他才是真正的“靈魂工程師”。
“鈴——”
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班得瑞的琉璃湖畔,這首曲子我最喜歡,所以將它設成了鈴音,隻為一個人,那就是葉月。
我接起電話,那邊響起了熟悉又疲倦的聲音,不知是太久沒見,還是因為她的聲樂水平又大有進步,葉月的聲音裏充斥著一種性感。
“你想我沒?”
我沒有想到這個未來之星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的,一時間我有些受寵若驚。
“哦,想……”
“嗬嗬!”那邊響起了她的輕笑還有鞋跟敲擊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節奏,“你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啊?”
我的反應快若火石,我知道葉月下了飛機,而且已經去了酒店。離我們見麵的時間還有不到幾十分鍾,我要處理一下。
“沒有啊!這麼晚我還睡眼惺忪呢,哪像你那麼悠閑啊!”我一邊說著,一邊將丟在垃圾筒裏的衣物拿出來,準備丟棄。我不能讓葉月發現我擁有如此昂貴的襯衫,一切對我身份有威脅的東西我都會銷毀,這是我的習慣,也是我在基紐必修的一課。
“潘多拉,這麼久沒見,你不會是另有喜歡的人了吧?”
葉月從不叫我“潘神”,而喜歡叫我“潘多拉”。此刻,她雖然是半開玩笑地說,但從話筒裏傳來的呼吸間隔明顯慢了一拍,這說明她屏住了呼吸,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拉開門,掃了一眼樓道裏,隻有一個值夜的清潔工推著叮當作響的垃圾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