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斯感到腰後麵猛地被一扯,地麵從他腳下消失了,他的手緊緊沾在茶壺上,跟其他人碰撞著,在旋轉的色彩和呼呼的豐盛中飛速前進,茶壺一直牽引著他們,然後——
他的腳突然撞到地麵,震得他膝蓋微微彎曲。茶壺嘩啦落地。
邦斯剛直起身便看見小天狼星疾步向他們走來,顯得很焦慮。他沒刮胡子,還穿著白天的衣服。
“你們還好嗎?”他伸手拉起金妮問道。
“不好,”弗雷德說道,“媽媽來了嗎?”
“她可能還不知道,”小天狼星說道,“重要的是在別人發現之前你們就得轉移。我想鄧布利多此刻正在通知莫麗。”
“我們要去聖芒戈醫院,”金妮著急地說道,看了看她的哥哥們,他們當然還穿著睡衣,“小天狼星,你能借我們幾件鬥篷什麼的嗎?”
“等等,你們現在不能衝到聖芒戈去!”小天狼星說道。
“我們當然能去。”弗雷德倔強地說道,“他是我們的爸爸!”
“不行,聽我說,你們的爸爸是在為鳳凰社工作時受傷的,這事本身就更可疑了,再加上他的子女幾秒鍾後就知道了情況,你們會嚴重損害鳳凰社的——”小天狼星不耐煩地說道。
“我們才不關心什麼愚蠢的鳳凰社!”弗雷德叫了起來。
“我們的父親生命垂危!”喬治嚷道。
“你父親知道他在幹什麼,他不會感激你們攪亂鳳凰社的大事!”邦斯說道。
“你有什麼資格那樣說?”弗雷德用酸刻地語氣說道。
“因為你父親在為鳳凰社執行一個計劃,你父親是自願甘當誘餌的。有些時候鹵莽的衝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弗雷德。”邦斯說道。
“你怎麼知道?”小天狼星驚訝地問道。
“因為我參與了製定計劃。”邦斯平靜地說道。“我知道這或許很難,但我希望你們不要急噪,很快就有你媽媽的消息了。”
弗雷德和喬治還不是很服氣,但金妮走到最近的椅子前坐了下來。邦斯和哈利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也坐了下來。雙胞胎兄弟瞪了邦斯一分多鍾,才坐到了金妮的兩邊。
“來點黃油啤酒怎麼樣,小天狼星?”邦斯提議道。
“噢,對了,”小天狼星說道,“我們可以一邊喝一邊等。黃油啤酒飛來!”
他舉起魔杖,七個酒瓶從食品間朝他們飛來,滑過桌麵,把小天狼星的剩飯剩菜衝散,剛好停在七人的麵前。他們喝了起來,一時間隻聽見廚房爐火的劈啪聲和酒瓶輕碰桌麵的聲音。
突然間,一道火光照亮了前麵的髒盤子,大多數人驚叫起來,一卷羊皮紙啪地落到桌上,伴著一根金色的鳳凰尾羽。
“福克斯!”邦斯說道,“應該是你媽媽的信。”
喬治馬上抓起了羊皮紙撕開讀道:“爸爸還活著。我現在去聖芒戈。待在那兒,我會盡快通報消息。媽媽。”
喬治看了看大家。
“還活著.....”他慢慢地說道,“可這聽上去......”
羅恩的臉色還是那麼蒼白,盯著他母親的信的背麵,好像它能對他說些安慰的話似的。弗雷德從喬治手中抽過信紙,自己念了一遍,抬頭看著邦斯。
時間就是這樣度過的,小天狼星曾提過一次叫大家去睡覺,但語氣不是很有力,韋斯萊兄弟反感的表情就足以回答了。他們大部分時間默默圍坐在桌邊,不停地詢問著哈利和邦斯。
弗雷德打起盹來,腦袋歪垂到肩膀上。金妮像小貓一樣蜷縮在椅子上,但眼睛還睜著,邦斯無所事事的望著廚房裏人。羅恩托著腦袋坐在那裏,眼睛微眯著。哈利和小天狼星偶爾會和邦斯對望一下,三個侵入這場家庭悲劇的外人。等啊.....等啊.....
羅恩的表上五點十分時,廚房門開了,韋斯萊夫人走了進來。她的臉色非常蒼白,但當他們都轉過頭來看著她時,她無力地笑了一下。
“他脫離危險了。”她說道,聲音虛弱而疲憊,“他在睡覺。我們待會兒可以一起去看他。比爾在陪他呢,他上午請假了。”
弗雷德雙手捂著臉,癱坐在椅子上。喬治和金妮站了起來,快步走了過去和母親擁抱。羅恩虛弱地笑了一聲,把剩下的黃油啤酒一飲而盡。
“早飯!”小天狼星跳了起來,愉快地大聲說道,“那個可惡的小精靈呢?這段時間都沒怎麼看見,克利切!克利切!”
克利切沒有回應。
“哦,算了吧,”小天狼星嘟囔道,“我來看看——八個人......鹹肉加雞蛋,再來點茶,還有烤麵包——”
“哈利,能和我單獨談談嗎?”邦斯問道。
哈利茫然地點了點頭,跟著邦斯走進昏暗的房間裏。邦斯說道:“你現在心裏一定有很多話想要說,對吧。”
哈利躊躇了一下,便說了發生的一切。
“你一直通過蛇的眼睛來看這一切的,對吧?”邦斯問道。
“對。”哈利說道。
“那麼,蛇被殺的時候,他有什麼反應?”邦斯問道,“是不是很憤怒?”
“你是說伏地魔?——他憤怒極了,就是這樣我才痛成那樣的。”哈利說道。
“別擔心,很快就會結束了,相信我。”邦斯走出房間說道。
午飯時,他們的行李從霍格沃茨運來了,這樣他們可以穿著麻瓜的衣服去聖芒戈。來給他們帶路的是唐克斯和瘋眼漢,眾人開心地取笑瘋眼漢歪戴在頭上擋住魔眼的圓禮帽。瘋眼漢似乎對邦斯很感興趣,這仍邦斯覺得不大自然。
在倫敦市中心擠下車時,瘋眼漢讓弗雷德和喬治插到了唐克斯後麵。他們都跟著她登上自動扶梯,穆迪噔噔噔地走在最後,圓禮帽拉得低低的,一隻粗糙的大手插在上衣紐扣之間握著魔杖。
“聖芒戈在哪?”哈利被唐克斯不停地追問,轉移話題問道。
“離這兒不遠。”穆迪嘟噥道。他們走到寒冷的街上,這是一條寬闊的街道,兩旁的商店裏擠滿了聖誕節的顧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好點的地址建醫院,對角巷地皮不夠,又不能像魔法部那樣建在地下——不衛生。最後他們在這兒搞到了個地方,理由是病號可以混在人群中來來往往......”
“到了。”過了一會兒穆迪說道。
麵前是一座老式的紅磚百貨店,叫做淘淘有限公司,看上去衰敗冷清,櫥窗裏隻有幾個破裂的假人,歪戴著假發,姿態各異,穿的是至少十年前的服裝。積滿灰塵的門上都掛著“停業裝修”的大牌子。邦斯聽見一個路過的女人對同伴說道:“這個地方從來沒有開張過......”
“這兒,”唐克斯招手把他們領到一個櫥窗前,裏麵隻有一個特別醜的女假人,假睫毛都要掉了,穿著老式的綠色尼龍裙。“都準備好了嗎?”
大家點了點頭,向她靠攏過去。唐克斯湊近櫥窗,抬頭望著那個醜陋的假人,呼出的氣模糊了玻璃,“你好.....我們來看望亞瑟.韋斯萊。”
隻見假人微微點了一下頭,招了招連在一起的手指。接著唐克斯就帶頭徑直穿過玻璃消失了,邦斯回頭望了望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走了進去。一瞬間,邦斯感覺自己穿過了一層涼水,卻暖和幹燥地從對麵出來了。
醜陋的假人和她站的地方都無影無蹤了。他們好像來到了一個擁擠的侯診室,一排排男女巫師坐在搖搖晃晃的木頭椅子上,有的看上去很正常,另一些則有些可怕的畸形,比如長出象鼻子或胸口生出了一隻手什麼的。室內比起街上安靜不到哪去,因為有許多病人發出非常奇怪的聲音。前排有一個帶眼鏡的男巫不停地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角落裏一個邋遢的男巫一動就像鍾那樣當當作響,每響一聲他的腦袋就可怕的擺動起來,他隻好抓住耳朵把它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