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雲壓城(二)(2 / 2)

南朝居南麵北,依托山河地勢之險,層層固防,線線堅守,重鎮彼此相交呼應,南方的地理形勢並沒能起到長久的的作用,這應是人為的不臧。

如西晉滅吳,孫皓自省:“不守者,非糧不足,非城不固,兵將背戰耳!兵之背戰,豈怨兵耶?孤之罪也!”孫皓還曾借助千尋鐵鎖,企圖阻擋晉師奏伎、縱酒、賦詩不輟,幾乎靜待敵軍的來臨。然固國不以山溪之險,山川空地形,曆代興亡事,這實在令人深思!

蕭郢穩了穩鐵盔,手依在城碟上,強定著內心的恐懼,道:“怎會這樣,為何魏軍兵臨城下,斥候竟然沒有一個回來報信。”

範彙仁麵不表情道:“麾下派出了近五十名偵騎在邊境上探察,想必是被魏軍遊騎隊殲滅了。”

李彭躍慌忙道:“元帥,這魏軍怎麼有這麼多,根據探子回報彭城的十萬魏軍隻是步軍,怎會有這麼多騎兵。”

蕭郢麵色鐵青,嘴唇一張一合欲言又止,範彙仁道:“定是魏人將淮州的主力鐵騎暗中調來了,據淮州軍報,攻打淮州的魏軍約步騎十八萬,其中重甲鐵騎八萬,輕騎二萬,城外的魏騎大約也是這個數。”

李彭躍急得滿臉是汗,結巴道:“元帥,敵軍勢眾,我軍僅有三萬人,而且叛軍萬餘人剛投降,萬一其中有魏人細作,我軍境地就極危險了,麾下以為,我軍當乘魏軍尚未合圍,立即撤出城去,保存實力。”

眾將早被這陣勢嚇懵,早生退卻之意,但他們都不敢直言,怕摸不透蕭郢的心思,萬一被以此治罪那可就冤枉至極了,此時有李彭躍帶頭,便沒了顧及,紛紛“直言進諫”,蕭郢見眾將眾口一詞咬定退出武州不是畏敵潛逃,而是留住青山不怕沒柴的壯舉,心裏也動搖了幾分。

範彙仁見同僚竟是些怕死的窩囊貨,心中怒火難遏,麵上極是難看,憤聲道:“元帥,萬萬不可豈城而逃啊,武州乃是我大梁門戶,我等興師討伐,就是為了鞏固國門,豈可因魏人軍力勢眾而將武州城拱手相讓啊,要是武州城丟失,周遍四郡再無堅城可守,武州定是魏人囊中之物,要是陛下怪罪下來我等也難辭其咎。”

李彭躍急道:“範將軍此言差異,我軍勢單力孤,城池陷落可是早晚的事,何必在這白白送了性命,不如保存實力,日後陛下再遣大軍收複失地,我們可為先鋒,將功贖罪呀。”

範彙仁冷笑一聲,道:“將功贖罪?李將軍作的好算計,就算我們現在棄城,也會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我軍騎軍僅四千,就算兩人共乘也隻能帶走八千餘人,李將軍可別忘了,魏軍可有十萬騎軍,餘下的兵士難道跑得過魏人的快馬嗎!”

眾人皆是一怔,他們可沒想到這茬,五六萬人出城不可能不被敵人發覺,定是不能全身而退。

範彙仁接著怒叱道:“若是諸位守城殉難,定為天下將士之楷模,陛下也會引之為傲,萌蔭子孫,若是諸位要做那貪生怕死之輩,可是遺臭萬年,禍及子孫,諸位可要想想清楚。”

“再者說,現今隻見魏人騎軍,步軍不知多久才能到,縱使魏人再凶悍,也不可能騎著馬來攻城吧,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加固城防。” 範彙仁嗤笑道。

蕭郢望了望城下鎮定自若,恍若無事的勵戰校尉,寒聲道:“諸位不可再有言退者,不然本帥軍法從事,可別讓那些勵戰營的聽到你們剛才的言語,不然你們可要小心項上人頭了。”

眾將聞言不禁寒顫,蕭郢高聲令道:“諸位速去帶領本部人馬備戰,給武州的降兵發放兵械,分散加入各部守城,速遣急使向陛下傳書求援。”

眾將經範彙仁一番嗬斥,想通了不少,哄然領命紛紛散去,蕭郢饒有深意的望了範彙仁一眼,便離開了。

城中梁兵迅速在城牆上布防,各處城門也嚴閉,加以土石鞏固。城外的魏騎雖人數眾多,但一時也無法攻城,隻得將城池圍得個水泄不通。

範彙仁看著不斷調動的魏騎,一臉垂涎羨豔之色,旁人不知還以為他看上了哪家姑娘呢,殊不知他正在想著,組建這麼一隻龐大的騎兵部隊可要花費多少貫錢哪!那些重裝騎兵身上的明光鎧,袖筒鎧,戰馬的裝具,配備的弓弩,馬槊戰刀盾牌都是北魏將作府精製的,戰馬是北方牧場飼養的優良戰馬,更有北魏仆從國柔然汗國進貢的優良草原戰馬。而大梁的重甲騎軍則是仿其建製而設的,戰馬都是花費萬金從西邊吐穀渾等部買來的,軍備同樣精良,僅一匹戰馬一年所耗的費用足以養活三名兵士,顧而朝廷隻能養得起少量的騎兵,北朝竟有如此大規模的騎軍,他們國力竟強盛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