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父愛如山(1 / 2)

”不,我知道!“趙俊雲從仰躺改為坐姿,雙眼炯炯的看著哈特倫說道:“因為卡麗的事情對嗎?哈特倫,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定要...”

“要殺她對嗎?”哈特倫搶在趙俊雲之前說了出來。

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隨即又被一種義無反顧的表情所替代:“為了女兒,就算與全世界為敵我也在所不惜!”

“可你終究沒有這麼做。”趙俊雲說道。

哈特倫當然明白他說的是起初見死不救,但最後還是折返回來的事情。

“可能是我年紀大了吧。”哈特倫說著從口袋裏掏出女兒的照片遞給趙俊雲。

“怎麼樣,很可愛吧,她叫卡羅拉。”說這句話的時候,哈特倫泛著溫柔的笑意,臉上有著任何一個父親都會有的驕傲。

哈特倫每次提起女兒時,整個人氣質都不同了,散發著深沉,寬緩的愛。隻是讓趙俊雲困惑的是,這種愛裏麵還雜糅著愧疚,悲傷和憂憐。

“可是她的生命已進入倒計時了。”哈特倫痛苦的扶著額頭,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幾年。那鋼針般的兜腮胡子再不能襯托出他的威猛,反而使他看上去憔悴了很多。

過去二十天以來,哈特倫曾偶爾一兩次提過他女兒的情況,當時趙俊雲就隱隱感到在他女兒身上肯定是發生了不幸的事情。現在哈特倫親口說了出來,趙俊雲除了難過,不知該說些什麼。

麵對至親之人的不幸,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

“她得了一種絕症,全身所有器官會慢慢衰竭,至今尚無法治愈,隻能依靠昂貴的藥物維持。”哈特倫陷入到一種奇怪的狀態中,就好像麵對一件最珍貴的物品,卻知道它終將離自己而去。

哈特倫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說道:“本來費用方麵對於我來說並不算沉重的負擔。退役後,我做起了地產開發的生意,經過幾年的努力,也算得上這個行業的風雲人物了。桑托斯這個人你還記得吧,哼,三年前跟我爭塊地皮,使盡各種手段也枉然,所以一直對我懷恨在心。“

說起當年人生巔峰,趙俊雲仍可從哈特倫的臉上讀出點意氣飛揚,可接著他就沉重的歎息了一聲說道:“結果一年多前一場樓房倒塌事故,讓我賠得傾家蕩產。”

“也許是上帝在懲罰我在阿富汗戰爭中的所作所為吧。阿富汗戰爭,嗬嗬。”他自嘲的一笑,繼續說道:“對於美國政府來說贏了,對於士兵來說卻是輸了,輸掉了他們的人生,家人和愛情!”

趙俊雲沒有經曆過戰爭,戰爭能把人性扭曲到何種程度,他想象不出;戰爭能有多殘酷和慘烈,他也沒法去感同身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情緒上盡量和哈特倫保持共鳴。

哈特倫抬起左手臂,指著手腕上戴的表對趙俊雲說道:“這表是我妻子在結婚紀念日送我的,直到失去她我才明白我曾經擁有一個多麼好的女人!由於戰後心理綜合症,我的脾氣非常暴躁,妻子她從不埋怨,盡女人所有的溫柔來包容撫慰。後來,我還迷戀上了酒精,情況就更加糟糕了。一次喝得太厲害,導致胃出血緊急送醫院,妻子開車趕往醫院的途中...”

哈特倫沒有把死字說出來,因為他已經說不出口了。他眼泛淚光,喉結鼓動,在拚命壓製著心中洶湧彭拜的情緒。

陣陣不明來曆的清風從半空而起,由遠及近的推動著樹梢搖晃起來,慢慢的波及到整個密林,枝葉間相互的摩挲聲此起彼伏,仿佛在互相埋首哭泣。

趙俊雲終於明白到佩頓搶去他手腕上的表後,他的反應會如此之大了,非置對方於死地不可。

“妻子去世後,我下定決心戒酒,同時積極治療戰後心理綜合症。妻子留給我的禮物就隻有兩件了,表和女兒。我是個失敗的丈夫,但我不想再做個失敗的父親。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讓女兒活下去,哪怕僅僅是一天!”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哈特倫握緊拳頭,狠狠的捶到了地上,一個清晰的拳印在地麵顯現出來。

趙俊雲很想弄明白一件事情,女兒生命的延長和殺死卡麗之間有什麼聯係,可他受到哈特倫大起大落命運的感染,覺得在這種氣氛裏問這個問題不太適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