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秦城竟然不是他的對手,反被打得鼻青臉腫。等到艾青打上門來,卻隻見他蜷縮在門邊,一臉的呆傻。連哭都哭不出聲來。
艾青氣急敗壞地一拍殺魚刀,卻被他冷眼嘲諷道,你嚇唬誰呢!有本事你殺了老子!
秦城忙一把抱住渾身哆嗦的艾青,隻得悻悻地擺了擺手,不敢再招惹他。
往後的日子,但凡有哪個敢憐惜他,便被他堵上門去,罵得狗血淋頭。很長一段時間,整個桂花巷連狗都不敢輕易登上他家的門。
從那以後,他開始教他家務事,而且每次隻教一遍。學不會就打,打過了再不會,他便去喝悶酒,扔下他自個活命。好多時候,虧得秦鳳偷偷摸摸地摸進家門,給他送點吃的,才未將他餓死。
也就從八歲開始,他這個還未灶台高的傻小子,學會了做飯洗衣服,連帶著還要照顧他這個醉鬼。每次酒醒之後,他便拿著根燒火棍,杵在他的身邊,給他輔導作業。很快,他從四年級的知識,跳級到了初三,甚至高一。
這個一碗水扣一碗水的高中生,肚子裏藏著太多的經絡。幾度讓他懷疑人生,這不是他那個土包子老爸,而是大學教授。
暴風雨來臨的前夜,他破天荒地給他做了一頓飯。說是要提前給他過生日。
一桌子少見的淮揚菜,嚇得他臉色蒼白,渾身發抖。
因為他的生日,恰好便是母親葉凝脂的忌日。
以往,每到這個時候,他總少不了醉酒發狂,將家裏的東西砸得稀巴爛。甚至,好幾次還想燒掉那雙繡花鞋。
那天夜晚,天空也是這般的高,月雖然是下弦月,卻格外的明亮。一桌子精致的淮揚菜,桌子上還擺放著母親葉凝脂生前最愛的藍色水仙花。跟陽台上,擺放的那盆一模一樣。
他甚至懷疑,這盆水仙花便是秦鳳偷偷從他家偷來的。
秦鳳這丫頭生來便有“偷”的習慣。隻不過她從來不偷錢,而是喜歡偷花、偷書。除去被老餘燒掉的老書,大多數母親葉凝脂的遺產都被她偷到了秦家。
母親一開始便知道她喜歡“偷”,甚至於故意找出機會讓她去偷。她喜歡她,生來便多過他太多。很多書本上,她還專門花了不少的心思,為她做了不少的批注。以至於,在學校裏秦鳳成了同學們眼中的“文曲星”。
白日裏,他也曾經看見母親用過的化妝盒、鏡子、用過多年的派克鋼筆、水牛皮做成的紅色日記本,悄無聲息地擺放在秦鳳的書桌上。他知道這是秦鳳故意擺放給他看的。想來這也是母親在臨終前,有意交給她留存的。
難怪老餘在家裏怎麼折騰,也找不到母親的秘密,原來都藏在了這丫頭的閨房裏。
開席前,老餘一臉神秘道,不著急,還有客人來!
等到秦鳳興衝衝地跑過來,怯生生地躲在門邊探頭,老餘連忙一把將她拉了進來,見她聞著香味不斷地吞著口水,老餘笑道,你個小饞貓!早就聞著味了吧!
秦鳳點了點頭。
別人害怕他,唯獨她不怕。
她比他晚生三天,生下那天老餘當即扔下他,興衝衝地給秦家包了個大紅包,並叫囂著奪去了秦城的權力,連夜熬著通宵專門翻了《易經》和《春秋》,給她取了這個名字。而他的名字,不過是母親葉凝脂隨口一說,便草草地定了下來。
說是給他過生,可他分明感到這是老餘變著花地給秦鳳打牙祭。
往往他的筷子還未落下,便他被一筷子打落,一臉笑盈盈地給她夾菜。秦鳳一臉的得意和狂妄,故意吃得嘖嘖有聲,不時地朝著他擠眉弄眼,讓他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敢吭聲。
酒過三巡,老餘有些醉了,拉著她的手道,鳳兒啊,餘叔對你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