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色(1 / 2)

第四十二章 白色

直到有一天,哥哥夏梧打電話過來說:“爸爸病了,很嚴重的病,需要做手術。”夏桐聽了,感覺天塌下來的感覺,爸爸高大健康,平常又對身體特別重視,怎麼突然會病了?夏桐趕緊給單位處理好交接手續,坐了火車趕回家。

家鄉,白茫茫一片,滿天滿地的雪,就像七年前的那個冬天,整個一個冰雪的世界。

夏桐趕緊跑回家,放下行李就去看爸爸。心都碎了,能聽到心碎的聲音,平常走路很快高大魁梧的爸爸躺在那裏,像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孩。爸爸已經吃不了飯了,隻能勉強喝點稀飯,媽媽也一下蒼老憔悴了許多。爸爸已經說話很吃力呼吸困難了,媽媽說夏桐走後,爸爸一直不高興,雖然沒有說出來。有一天感到肚子疼,以為膽結石就去檢查,結果癌症晚期,已經在醫生建議下做了手術,現在是複發了。

夏桐趴在自己房裏哭了很久,不敢在爸爸麵前表現出來,爸爸見到夏桐回來有些安慰並吃力地說:“桐兒,我還說快放假了。”是的,快過年快放假了,夏桐一定會回來的。

夏桐忍著眼淚,給爸爸喂稀飯,爸爸已經吃不太進去了,要知道爸爸個子高,以前可是很能吃的,吃得又快。可是今天,爸爸用了很大力氣隻吃了一點點,放下碗,夏桐扶爸爸躺好,他已經出氣都很吃力,不停的喘了,爸爸虛弱地說:“桐兒,我還在想你的工作沒有解決。”夏桐忍著哭安慰說:“爸爸你別擔心,我再也不離開家了,等你好了我出去找份工作,我現在有工作經驗了。我自己可以找到工作,你不用操心我了!”

表姐和哥哥都已工作成家了,唯有夏桐,爸爸還沒安頓好,他總掛念著。沒出息的孩子總讓大人擔心,窗外不停落下的雪花,沉默不語地飛舞著。人生總有一些無奈悲傷,讓人無力承受。

夏桐說著,爸爸已經身體不支痛苦地有些昏睡過去,醫生表示無能為力,隻能暫時用些緩解疼痛的藥。夏桐難過的無法言喻,爸爸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高大的健康有力的,永遠不會倒下的,現在怎麼啦?躺在那裏無助的像個孩子,她第一次覺得爸爸那麼弱小,甚至需要她的保護。可是她沒有一點兒辦法,醫生也沒辦法,這是多麼無奈的痛苦。

記得從小都是爸爸帶著自己去看病,每次看完病,爸爸總會對醫生交待說:“開點藥,不要打針,我家桐兒最怕打針。”

以前總是爸爸照顧保護夏桐,現在他病了,她卻什麼都做不了。晚上嚴重時醫生來過,說無能為力了,讓家人有思想準備,一家人懷著絕望的心情默默準備著。由於爸爸病的突然,一切都沒準備,又一晚不眠夜,聽著爸爸困難的喘氣聲,夏桐感覺像一針一針紮在心上,她又怕突然停止。

第二天一早,爸爸已經起不來身了,隻能躺在那裏,早飯也沒吃多少。媽媽強打起精神照顧爸爸,招待著來家裏幫忙和探望的人。外麵白茫茫的世界,還在落著雪花,越來越大。

人,再悲傷,也要忙碌著。中午夏桐看到爸爸指甲長了,拿了指甲刀幫他剪,爸爸用微弱的聲音說不用。這麼多年,夏桐第一次幫爸爸剪指甲,爸爸的手掌很大指甲很大,和他的個子一樣相配。爸爸已喝不了水,嘴唇幹燥,需要不停用棉簽濕潤。

家裏人都悲傷忙碌著,夏桐一直陪在爸爸跟前,爸爸這時已經不能講話了,到了晚上,家人安排輪流陪著爸爸,媽媽忙了一天加上悲痛身體已經不支,哥哥也忙了一天,所以商定由夏桐先陪在身邊。

媽媽哥哥所有人剛走,夏桐剛在床邊凳子坐下,一會兒,爸爸吃力地呼吸了下,就再沒聲音了。夏桐就在身邊,爸爸把她一個人留在了身邊,卻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爸爸!”夏桐大喊一聲就崩潰地哭了。

大家聽到喊聲趕過來,爸爸永遠的離開他們了。他也不用再被病痛折磨,隻是夏桐永遠失去了那個子高高,走路很快,熱情溫暖,愛護她接送她上學的爸爸了!大家痛哭著,忙碌著,家裏人來人往,夏桐已經麻木停在那裏隻有淚水不斷流淌。

外麵都是冰雪的世界,白色的世界,是天堂嗎?爸爸是去了那裏嗎?一定是的。

這是夏桐記事起,下得最大最多的一場雪,也是有生以來,最寒冷的一個冬天。從此她的心裏,再沒有比那個冬天更冷更白的世界,任性倔強的她,站在皚皚白雪裏,再看不見別的色彩。

這麼的猝不及防,這麼的意料之外,生命有時特別脆弱,再強大的人在病痛麵前都是弱者,生活有時就是這麼殘酷,沒有商量的餘地,不管你願不願接受承認,事實就在麵前讓你無處可逃。夏桐第一次覺得人真的很渺小,隨時都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但沒有人可以預知未來。

就這樣,爸爸安詳的離開了她們,夏桐不說但心裏責怪自己,要是自己不任性離開,爸爸會不會就不會這樣?爸爸個子很高,走路很快,從小到大,爸爸一直是家裏的家裏的支柱。有爸爸在,夏桐永遠都不用擔心什麼,她知道不管什麼困難都有爸爸解決,有爸爸在,那個家永遠都是溫暖的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