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怎回事？”
鄰居們聞聲趕來，臉色倉皇的衝進了趙老頭的院子，見到老房子淒慘的景象霎時嚇得手腳冰涼，愣在那裏一動不動。
老房子原本三間屋子的標準構架在大雨中已經倒塌了兩間，最東邊的那間塌了個幹淨，徹底沒了形狀，破碎的磚瓦梁柱四散在泥水裏，任憑大雨衝刷；中間的屋子倒塌了大半，倒下的房梁斜撐在地上，留下一片黑洞洞的空間，顯得格外陰森恐怖；隻剩下最西邊的屋子影影綽綽，孤獨的留在大雨之中，昏黃的燈光晦暗不清，照在院子裏平添一絲蕭索。
雖然留下了一間屋子，但沒有人會因此感到慶幸。按照農村的習慣，輩分最大或者主臥室都是放在東邊的屋子裏，最西邊的屋子在人少的人家都是用來盛放一些雜物而已。
東邊的屋子塌了，那無疑最糟糕的事情，試想住著一家人的主臥塌了，那一個家基本上也就毀了。
稍微回過神來，一個鄰居連忙給趙老頭遞了把傘。秦方接過，給趙老頭遮在頭上。
鄰居用帶著餘驚的語氣羨慕道：“趙六頭你真是運氣啊，居然這種情況都可以逃出來！嘖嘖，你還真是命大。”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趙老爺子，你要轉運啦！”另外一個鄰居安慰著，看向趙老頭的目光有些同情，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居然還要遭此大難，著實令人唏噓。
推人及己，若是自己的一輩子也像趙老頭這般，那……鄰居們心中一寒，不願再繼續想下去。
“轉運？”看著麵目全非的老房子，趙老頭麵部表情，滿是歲月溝壑的臉上雨水斑斑，紫青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看在旁人眼裏不禁湧起一股深入骨髓的心酸。
一個苦難了大半輩子的老人，居然在晚年還要逢此大難？老天，你就是這樣的趕盡殺絕麼！
“六爺爺，先去我家吧，在這淋著雨不好！”秦方擔憂的看著眼前這個失魂落魄的老人，祈禱他不會因為這件事而鑽什麼牛角尖才好。
“走吧，”趙老頭看著老房子沉默良久，才應了一聲，話音低沉，仿佛被風化的沙礫。甫一轉身趙老頭腳下一踉蹌就要栽倒，嚇得周圍的鄰居立刻撲過來，但為時已晚。
猛然，一個有些瘦弱的手臂攙住趙老頭，將趙老頭扶住。
“六爺爺，我們回去吧！”秦方攙住趙老頭，緩聲說道。
趙老頭向鄰居們告罪一聲，半倚著秦方蹣跚的走出了院落。鄰居們歎息一聲，搖搖頭各自散去。逢此大難，一切的勸解都是枉然，能不能看開些全看趙老頭自己的想法了。
“小方，陪六爺爺去河堤上走走吧。”走到路口，趙老爺忽然說道。
“咱們還是明天再去吧，現在這麼大的雨……”
“我這個老頭子都不怕，你這個半大小子怕什麼，走吧。”趙老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半拉著秦方向河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