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馬躍成來到看守所會見陳浩然。
陽光透過看守所會見室的窗戶灑在室內地麵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會見室裏,陳浩然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當他看到馬躍成走進來時,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馬躍成走到陳浩然對麵坐下,兩人對視片刻,陳浩然率先開口:“不用自我介紹了,我們學校的老師幾乎都認識你,而且對你的評價還蠻高的。”
馬躍成微微一怔,心中有些不解,便回應道:“謝謝誇獎。不過我有點好奇,我們素昧平生,你們又是怎麼了解我的呢?”
“了解一個人的基本品質其實並不難。通過他的過往,可以推斷他的現在;從他的過往和現在當然就能了解他的人品和他的將來。有你為我辯護甚感欣慰。”陳浩然平靜地說。
馬躍成聽了這番話,心中對陳浩然多了幾分敬佩之情。他意識到眼前這位看似平凡的人,實則有著非凡的智慧和洞察力。
於是,他語氣誠懇地說道:“感謝您的信任!我會盡心盡力的。出於職業特點,現在我需要問你幾個問題。”
陳浩然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並給予充分配合:“沒問題,你盡管問吧。”
“案發那天下午,你在學校食堂吃過晚飯,是什麼原因促使你要回家一趟?”馬躍成問。
“沒有什麼非要回家不可的事。春節期間我在書店買了一本書,放在家裏了,就想回家一趟拿書,第二天一早我再返校。”
“是本什麼書?”
“《尼采:在世紀的轉折點上》,是大陸作者寫的一本書。”
尼采,一位人們久聞其名,但未必知其究竟的人物。
這本書,馬躍成在大學讀書時讀過,並因為作者的一句話而迷上哲學:“哲學的使命乃是投一光束於人的內心,促使每個人去發現他的真實自我,去獨立地探尋他的生活意義。”
馬躍成頓時感覺,他和陳浩然似乎有著相似的靈魂。
“你對被打暈倒地這件事是怎麼想的呢?”
“那條路上藏身很難,作惡的人不想與我相遇,擔心我認出他們吧。”
馬躍成到過案發現場,認為這是一個合乎邏輯的推測。
“警方又是怎麼看的呢?”
“他們認為,我那個時候完全沒有回家的必要,回家的理由不充分。我當時就反問:我回家需要理由嗎?”
辦案人員回避了“案發現場”的用詞,最精準的表達應該是:你出現在案發現場的理由不充分。
“他們說,你是個聰明人,最好坦白交代,大家都省事。”
自古以來,“捶楚之下,何求不得” ,他會遭受刑訊逼供嗎?這正是馬躍成擔心的問題。
“我對他們說,受害女孩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在哪個學校讀書?她為什麼出現在那條偏僻小道?這些問題我一概不知,你們讓我如何交代。”陳浩然一臉的無奈。
馬躍成想象得出,那些辦案人員接下來會說什麼。
“他們露骨的說,我們有很多手段讓你開口說‘實話’。”
馬躍成眉頭緊鎖地傾聽著。
“我對他們說,你們都是聰明人,我就不相信,聰明人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動刑心裏麵會好受。我給你們一個建議吧。”
馬躍成看著陳浩然,心想,身處如此困境,能提出什麼建議呢?
“請你們根據掌握的情況,編造一個合乎情理的作案故事,我會簽字畫押,這對我們雙方都好。至於法庭上會怎樣,我們都不用去操心了。”
聽到這,馬躍成不禁插問:“他們聽從你的這個建議了?”
“我說得嚴肅認真,態度坦誠,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他們幾個互相對視,沉默不語,就這樣結束了對我的第一次審問。”
幾天以後,馬躍成仍未聽到警方在案件偵破方麵有什麼進展。
馬躍成第二次會見陳浩然時,他告訴他,他已經在警方編造的“作案故事”上簽字畫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