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逼上梁山(1 / 3)

(一)

廣勝拉著建平飛快地竄下樓去,竄到樓梯口的時候,建平一個馬趴摔在了一個雪堆上。廣勝拉起他,快速地衝入對麵的一處黑影裏。剛喘了兩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就看見一輛車忽地拐了進來。建平剛要開口說話,廣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車上悄無聲息地下來了幾個人,影影綽綽中,廣勝看見老七拉著一個穿軍大衣的大個子走到花壇邊上,用手指著廣勝家的窗口,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轉身回到車上。建平扭動了幾下身子,似乎要衝過去的樣子,廣勝一把將他按到了身下。那幾個人互相點了點頭,呼啦一下往樓上衝去,腳下的積雪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空氣中越發顯得寂靜。

“勝哥,好象是常青的人……”建平的身子抖動的更加厲害了,“他媽的,怎麼是老七領來的呢?”

“我看清楚了,沒錯,是常青的人,”廣勝抓緊了建平的腰帶,生怕他一步竄出去,“這事兒你千萬別攙和進來。”

建平在黑暗中點點頭:“好,我不攙和……我聽你的。”

剛說完這話,就聽見樓上“砰”地一聲悶響,廣勝知道,那是一支雙管獵槍發出的聲音,廣勝不禁皺了一下眉頭。

“老七!”大個子大搖大擺地帶人下來了,繞過車頭,把一根黑糊糊的棍子一樣的東西從車窗伸了進去,“你他媽的糊弄傻逼呐,哪裏有人?!”

老七在裏麵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大個子好象上火了,用槍筒不停地往裏搗。

“勝哥,趕緊關手機!”建平急促地招呼廣勝,“可能要打電話了。”

廣勝連忙把手伸進褲帶,關上了手機。

大個子往車裏捅了一陣,一把拉開了車門:“滾出來,給陳廣勝打電話!”

老七臉上的血汙在雪地的映照下,泛著刺目的亮光,戰戰兢兢地蹲在車輪邊掏出了手機。

老七蹲在地下衝大個子攤手的時候,廣勝笑眯眯的。

車在調頭,老七跟了幾步,車無聲無息地駛出了大門,把老七留在了空曠的院子裏。

“好了,勝哥,把老七這個雞巴操的押上去審問!”建平忽地站了起來。

“別動!”廣勝重新把他按了下去,“沒那麼簡單……”廣勝覺得老七是一個大大的魚餌。

老七繞著院子不停地轉圈,四周是白的,隻有他是黑的。

果然,當老七轉到快要把廣勝看暈了的時候,那輛車倒了回來,老七一個箭步竄上車去。

車開走了,車輪刨起積雪,狀如揚場。

廣勝抱著瑟瑟發抖的建平,站在豐園小區B座樓下的黑暗處,瞪大眼睛盯著路燈下的入口。

建平像個病入膏肓的人,不住地打擺子:“勝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別他媽把命丟在這兒……”

廣勝用力抱了抱他:“沒事,你不用擔心……不關咱的事兒,這裏麵有誤會。”

建平想從廣勝的懷裏掙脫出來,試了試沒有成功,轉過頭來問廣勝:“是不是因為常青?要是因為他……我可不敢。”

廣勝騰出一隻手來,推了他的腦袋一把:“你就那麼怕他?嗬嗬,不要緊,我不會讓你也牽扯進來的。”

“那你拖著我跑什麼?”建平嘟囔了一句,“……跌了我好幾跤呢。”

“建平,你沒看見他們拿著槍?你一個人走在路上,我害怕讓他們斃了你……哈哈,沒事兒,等凱子回來問問再說吧。”

“怕我倒是不怕,”建平穩了穩神,“反正我也活夠了,大不了一拚。”

廣勝剛想開句玩笑安慰安慰他,後腦勺就被人推了一下,廣勝連忙回頭:“凱子!嚇死我了,你從哪兒過來的?”

關凱沒有說話,拉起廣勝就往一個樓梯口走去。

到了六樓的一個門口,關凱把槍掏出來,蔽在門後輕輕敲了敲門,裏麵一個低沉的聲音問:“凱子?”

關凱出了一口氣,把槍揣回了褲腰,招呼廣勝過來,衝裏麵低聲說:“凱子!”

這是一個沒經過裝修的房子,一張很大的床擱在屋子的中央,床上坐著三個很壯實的漢子。

關凱把槍往床上一丟,指著廣勝衝他們擺擺頭:“這位是陳廣勝,叫勝哥!”

三個人站起來,哈了哈腰:“勝哥好。”

關凱抓起放在桌子上的一瓶酒,用牙咬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了一氣,啪地將瓶子摔在地下:“哥幾個,收拾家夥跟我走!”轉身對廣勝說,“勝哥,讓你受驚了……你跟建平呆在這裏,我去找他們!”

廣勝拉住了他:“別急,到底發生了什麼?”

關凱邊催促那三個人拿槍邊說:“哥哥,本來我挺相信傳傑這小子的,誰知道他跟我玩斜的!跟常青定好了,讓我去拿錢的時候要殺我……媽的,幸虧我臨時改變了主意,去了車站,要不然我今天就死定了!我去了,剛站下等了沒一會兒,傳傑就來了,這小子羅裏羅嗦叨叨不成個兒,被我看出來了,我打了他肚子一槍就跑,他們都躲在車上,一看這個情況,下車就追!我是幹什麼的?我一拐彎上了一幢沒蓋好的居民樓……等了一陣,我才敢下來。他奶奶的!想殺我?我還想殺他呢……我看見常青架著傳傑上了另一輛車,這工夫可能在醫院呢……”把臉轉向了建平,“建平,你不是缺錢嗎?跟我走,發財的機會到了!”見建平蜷在那裏直哆嗦,上去踢了他一腳,“又他媽上毒癮了……走,回來讓你磕個夠!”

廣勝攔住了關凱:“凱子,聽我一句,今天無論如何不能去!容易出事兒……”

關凱乜了廣勝一眼:“錯!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沒有防備!我這幾年的社會不是白玩兒的……勝哥,怎麼你發抖了?難道你跟他沒仇嗎?你怎麼這麼膽小?你忘了他是怎麼對待你的了嗎?你以前的血性哪去了?你讓我怎麼說你你才舒服……”

“凱哥,你別說了,”建平接過了話茬,“我跟你去!我要親手打斷常青的腿……也算給勝哥報仇。”

“怎麼?難道他們還真的去了你家?”關凱把槍壓滿子彈,抬頭問廣勝。

廣勝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無所謂,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關凱從一個漢子的手上拿過一把鋸短了的獵槍,遞到建平手上:“好吧,你在這裏好好呆著,我去把他押回來,慢慢玩他。”

屋裏隻剩下了廣勝一個人了。廣勝過去關門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很孤單,一種很複雜的感覺驀地湧上心頭。

(二)

黎明時分,雪又下了起來。漫天的大雪像鵝毛一樣,飄了個鋪天蓋地。廣勝沒有一絲睡意,斜靠在床上聽關凱嘮叨。關凱似乎已經喝醉了,不停地揮舞著一隻酒瓶子:“勝哥,你不得不佩服我……他娘的,那小子一見了我,就他媽嚇尿褲子了!我不管,我就得往死裏幹他,我不幹死他,他幹死我……哥哥,你就情好吧,這裏還是咱們的地盤,誰也別想騎在咱們頭上拉屎……嘿嘿,有個成語叫什麼來著?如影隨形……對,如影隨形!我就要跟著他,隻要我死不了,就得跟他幹……”

廣勝欠欠身子,扔給他一根煙:“凱子,我覺得你這樣不是個出路,早晚要出事兒。”

關凱把腦袋伸到建平那邊,讓建平給他點上煙,反問道:“什麼叫出路?告訴你吧哥哥,咱們這號的,這就是出路。”

建平好象剛才過足了“粉癮”,把獵槍橫在腿上,跟那三個人吹噓道:“怎麼樣?我狠吧?你得會打,專打他的七寸!”

一個聽起來像東北口音的漢子嘿嘿笑了兩聲:“就是,打腦袋容易整死人……嘿嘿,我也沒敢打他的腦袋。”

關凱把用信封裝著的一包錢扔給建平,沉聲說:“建平,從今天開始,你不能出這間屋子了,等風聲過去了,咱們再風風光光的上街!這錢是你的,想磕粉讓弟兄們出去買……小韓,以後你平哥的事兒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