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戰(1 / 3)

“掌櫃的,你一直在盯我的梢是吧?”劉祿眯著眼睛,依舊笑,汽燈將他的影子投在箱子上,一晃一晃就像一隻即將撲過來的野獸。

“盯你的梢?我他媽閑得蛋疼了那是,”傳燈打個哈哈道,“你又不是美女,我盯你的梢有啥意思?”

“我是不會冤枉你的,”劉祿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你對我有什麼想法呢。”

“你說對了,我對你就是有想法,”盯著劉祿肮髒不堪的臉,傳燈的胸口一堵,“因為你在打我的主意!”

“我打你的主意?笑話!”劉祿猛地抬起一條腿,右手在腿上一摸,手裏立馬多了一把閃著寒光的擼子槍,“掌櫃的,別怪我不講義氣,這是你自找的。實話告訴你吧,我哥哥的事情我昨天就知道了,你必須為他償命!”說著,槍筒沿著傳燈的胸口頂上了他的脖子,“媽的,你一直以為我是個彪子是吧?錯!我什麼事情都明白,隻是被你們這些鬼頭蛤蟆眼的家夥暫時給耍了……好了,老子不跟你羅嗦了,你先告訴我,我哥哥是不是跟你們一起上了嶗山,然後跟著你們去海雲街偷什麼東西被鬼子給打死的?”

這小子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傳燈有些發懵,按說這事兒沒有幾個人知道呀……烏黑的槍管頂在脖子上,容不得多想,傳燈往後仰著脖子說:“祿哥你冷靜點兒,麻煩你先把槍拿開,容我慢慢對你說。”“先回答我。”劉祿將擼子槍又往前頂了頂。

看著劉祿凶狠又錯亂的眼神,傳燈感覺這家夥是瘋了,不敢造次:“全哥死了,可是那不關我們的事兒。”

劉祿的手哆嗦了一下:“他果然是被鬼子給打死的?”

傳燈將右手悄悄往上提了提:“對,我們逃跑的時候他落在後麵……”猛然抬手,抓住劉祿的手腕子迅速往後一別,隨著劉祿倒地的一聲吧唧,擼子槍到了傳燈的手上。傳燈沒有停止動作,右手提著槍,左手拎起還在發著懵的劉祿,一把慣在木頭箱子的後麵,同時左右掃了一眼,大家都在忙碌,沒有人注意這邊。劉祿掙紮著想要起身,被傳燈一腳踩住了脖子:“大祿子,就憑你這兩下子還想跟我鬥?”

劉祿的嗓子被傳燈的腳踩著,說出來的話就像從泥土裏發出來的:“殺了我,你殺了我……你趕緊殺了我吧……”

傳燈在腳上加了一把力氣,劉祿一下子沒了聲息。

傳燈蹲下,用槍管輕輕在他的臉上拍打:“我來問你,是誰告訴你這件事情的?”

劉祿即將倒斃的狗一般喘了一陣氣,眼淚又湧出了眼眶:“掌櫃的,我們家發生的事情我全知道了,日本鬼子殺了我全家……在這個世上我已經沒有一個親人了。你還是殺了我吧……我太窩囊了,我活得還不如一條狗……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我哥哥的屍首就那麼被丟在水溝裏,沒有人去收屍……”“胡說!”傳燈猛地用槍管戳了他的臉一下,“出事兒的那天夜裏我們被鬼子抓了勞工,一走就是大半年,這事兒你不是不知道。回來的時候我打聽過了,我們那邊派人去收了屍,就埋在嶗山……”突然感覺自己的話多了,傳燈立馬掩飾,“就是下街這邊我的幾個兄弟,是他們去給全哥收屍的。再說,我們是自願一起去鬼子那邊偷東西的,沒有人逼迫全哥,誰會提前知道他會死?來,你來告訴我,這件事情是誰告訴你的,我要去質問他為什麼胡說八道!”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劉祿抽幾下身子,慢慢坐了起來,“反正我哥哥的死跟你有關係,我必須找你算賬。”

“帳我會跟你算清的,”傳燈收起了槍,“是不是周五常告訴你的?”

“周五常?”劉祿的嘴角顫抖了一下,“我沒見著他……難道你盯我的梢就是想要找到周五常?”

“你說對了,”事到如今,傳燈索性說了實話,“他在惦記著那條金腰帶,我也在惦記著,我們必須有個了斷。”

“我真的沒見過他……”劉祿囁嚅著,突然跳起來,瘋狗似的攀上木頭箱子,縱身跳了下去。

傳燈繞出箱子追了幾步,沒追上,將槍丟掉,轉身出了碼頭。

此時,天色已是大黑,身後亮著明晃晃的汽燈,前方漆黑一團。

劉祿會去哪裏呢?傳燈貼著馬路牙子沒有目標地走,對了,他一定會去板橋坊找周五常!喇嘛在那邊,萬一被他……來不及多想,傳燈腳下一轉,撒腿往板橋坊的方向竄去,身後拉出一溜黑煙。

牆根黑暗處站出一個人影,劉祿望著漸漸被夜色淹沒的傳燈,悄悄跟了上去。

板橋坊西北角那片茅草屋在月光下麻麻紮紮地朦朧著,除了幾個窗戶上閃著鬼火似的幾點燈光以外,墳場一般蕭瑟。

喇嘛貼著牆根靠近最西頭的一個院落,回頭張望一下,悄悄停下了腳步。

院子裏有開門的聲音,喇嘛伏下身子,蛇行到街門口探頭望去。

堂屋的門開了,周五常手裏提著一把手槍站在門口咳嗽了一聲:“別藏著了,出來答個話吧。”

喇嘛的心頭一緊,迅速縮回腦袋,將身子靠到牆壁上,雙手捂住胸口,拚命壓著咚咚亂跳的心髒。娘的,疤瘌周還真是個人物,我隱藏得這麼好還是被他發現了……屏一下呼吸剛想逃竄,一個聲音突然在牆北頭響起:“哈哈,兄長好眼力!”

喇嘛一時有些發懵,難道周五常看見的人不是我?悄悄趴下,潛到門檻底下抬眼瞅向聲音發出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