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6.4英語學習者句末邊界調感知與產出均與英語本族語者不一致情況舉例／125
圖6.5英語學習者重音與句末邊界調特征均與英語本族語者一致情況舉例／131
圖6.6英語學習者重音與句末邊界調特征均與英語本族語者不一致情況舉例／132
圖7.1英語學習者漢英請求程式句末均伴隨降調舉例／143
圖7.2英語學習者漢英道歉程式均首詞重讀舉例／145
圖7.3英語學習者漢英致謝程式均重讀首詞舉例／146
圖7.4英語學習者漢英請求程式句末均音高上抬舉例／147
圖7.5英語本族語者道歉程式與英語學習者曲折調道歉程式對比(1)／149
圖7.6英語本族語者道歉程式與英語學習者曲折調道歉程式對比(2)／150
圖7.7英語本族語者致謝程式與英語學習者無明顯音高變化致謝程式對比／153
圖7.8二語交際韻律及其影響因素模型／156
附錄
圖1弱讀you一語致謝舉例／235
圖2重讀you二語致謝舉例／235
圖3重讀very一語致謝舉例／236
圖4重讀much二語致謝舉例／236
圖5句末平調二語thank you舉例／238
圖6句末平調二語thank you very much舉例／239
二語交際韻律研究:以中國學生英語言語行為程式韻律特征為例
第一章緒論
第一章緒論
傳統語言學對語言的描述通常從語音、句法、語義、語用等單一層麵入手。然而, 語言各層麵之間並非完全獨立和封閉，要了解語言的全貌，有必要研究語言各層麵之間的互動和交流，開展界麵研究。
“界麵”一詞來自計算機領域，指係統之間的結合和變換。界麵研究是語言研究的新視角。近年來，語言學分支之間的界麵研究，如語音—語用界麵研究、語音—句法界麵研究（Bartels, 2013; Kawaguchi et al., 2006）和語音—語義界麵研究（Stewart, 2010），均有新的進展。
語音—語用界麵研究（BarthWeingarten et al., 2009；BarthWeingarten et al.， 2010; Chen et al.， 2001; Chun, 2002; Cruttenden， 2002; Gussenhoven， 2004; House， 2006; Local & Walker， 2004; Nilsenova & Swerts， 2012； RomeroTrillo， 2012; Wharton， 2012; Wichmann， 2004； Wilson & Wharton， 2006）包含音段和超音段兩個層麵。超音段層麵的語音語用界麵研究，也稱韻律語用界麵研究，主要關注交際者為實現交際目的對韻律資源的調用情況。
1.1研究必要性
本小節介紹開展韻律語用界麵研究的動機、韻律語用界麵研究的發展近況以及開展二語韻律語用研究（二語交際韻律研究）的必要性。
1.1.1研究動機
筆者是一名高校英語教師，十餘年的英語教學經驗以及二十餘年的英語學習經曆，使筆者深切感受到韻律對於言語交際的重要性。
在會話中，英語本族語者能夠通過對韻律的靈活調用來表達情感態度、積極參與互動。筆者以經典美劇《老友記》第一季第一集中的三個會話片段為例，說明韻律對於言語交際的重要性。
片段一（S01E01 01:55—02:09）
→Ross: Hi. []
Joey: This guy says hello, I want to kill myself.
Monica: Are you OK, sweetie?
Ross: I just feel like someone grabbed my small intestine, pulled it out of my mouth and tied it around my neck.
片段一，幾個好友在中央咖啡館聊天，Ross從門外走進來。由於Ross剛與妻子離婚，妻子剛從公寓搬出去，他走進咖啡廳時心情非常沉重，打招呼的時候也沒精打采。英語本族語者見到好友時，招呼語“hi”常起始於音高高域、伴隨高降語調變化，以表達見到朋友時輕鬆愉悅的心情。Ross的心情不好，因此他的招呼語與英語本族語者日常招呼語的韻律特征不同，起始於音高低域、伴隨低降語調變化。Ross招呼語不同尋常的韻律特征，表達了他低迷的心情，他的姐姐和好友立刻察覺了他的沮喪。
片段二(S01E01 07:40—07:59)
Joey: Whos Paul?
Ross: Paul, the wine guy, Paul?
Monica: Maybe.
Joey: Wait a minute. Your “not a real date” is with Paul, the wine guy?
→Ross: He FINALLY asked you out? []
Monica: Yes.
Chandler: Oh, this is a “Dear Diary” moment.
片段二，幾個好友在Monica家裏聊天，Monica告訴大家自己準備和Paul約會，大家都比較吃驚。她的弟弟Ross說，“He finally asked you out?”，該句重讀“finally”，句末伴隨升調。句末升調在句法功能上將陳述句變成了一般疑問句，相當於“Did he finally ask you out?”，而重讀“finally”則表達了弟弟得知姐姐如願受邀的愉悅心情。
片段三(S01E01 14:11—14:33)
Richel: Isnt this amazing? I mean, I have never made coffee before in my entire life.
→Chandler: THAT (pause) IS amazing.
Joey: Congratulations. While youre on a roll, if you feel like you gotta make a Western omelet or something.
片段三，好友Rachel、Chandler和Joey在Monica家聊天，Rachel煮好咖啡，興衝衝地告訴好友這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煮咖啡。Chandler說“THAT (pause) IS amazing.”，重讀“that”和“is”，兩詞中間伴隨刻意停頓。與日常讚美話語“That is AMAZING.”（重讀“amazing”）不同，Chandler重讀平時應弱讀的指示代詞和be動詞，誇張的韻律所表達的真正含義是，“不會吧，Rachel,你二十好幾的人，居然沒有自己煮過咖啡”。偏離常規的韻律特征，表達了與字麵意思完全相反的會話含義。
以上例子說明，英語本族語者具有依據不同交際目的對韻律資源實現靈活調用的能力。那麼，英語學習者是否同樣具有這種能力呢？在教學過程中，筆者發現英語學習者在朗讀或者會話中，對英語韻律的使用較為單調呆板。
“學習者在體現句法差異的基本音調層麵上與本族語者差別不大……但是，某些降調和升調調型與特定語境要求的語氣不符的現象頻繁出現……說明學習者對二級音調的用途沒有掌握，因此有時傳達錯誤的信息……應加強對二級語調傳遞語氣與態度方麵的教學。”（陳樺，2008，p.152）
韻律對於日常交際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性，二語交際韻律是二語韻律習得的難點，筆者認為有必要開展有關二語交際韻律使用情況及其成因的調查，以期改進二語交際韻律教學。
1.1.2研究背景
國外韻律語用研究開始於20世紀七八十年代，早期韻律語用文獻（Brazil, Coulthard & Johns, 1980； CouperKuhlen, 1986）主要從宏觀層麵探討韻律是否具有交際功能。
隨後二十年，韻律語用研究發展相對緩慢，一方麵韻律研究者（Ladd, 1996; Pierrehumbert, 1980）忙於建構音係理論和尋找更為科學的韻律描寫方式，另一方麵語用研究者（Carston, 1989; Levinson, 2000）主要探索語用與語義的交互關係。這一時期的韻律語用界麵研究（Brazil, 1995，1997; CouperKuhlen & Selting，1996）開始梳理韻律的交際功能。
新世紀，韻律語用研究迎來發展契機，2003年，英國語言學學會和語音學會舉辦韻律語用會議，會議成果以12篇論文的專刊形式發表在2006年的《語用學雜誌》（Journal of Pragmatics）上。2010年，國際會話分析大會開設題為 “互動語音學：前沿研究”的專題討論，其成果以專刊形式發表在2011年《語言與言語》（Language and Speech）上。韻律語用界麵研究也是連續五屆（2006—2014）國際韻律大會(Speech Prosody)的熱門話題。
同時，越來越多的研究成果出現在各類論文專題集和學術期刊上。2009年John Benjamins出版的論文集《韻律與語用的交彙》（Where Prosody Meets Pragmatics） （BarthWeingarten et al.， 2009），分析了韻律在互動管理和情感表達方麵所起的作用。2010年John Benjamins出版的論文集《互動中的韻律》（Prosody in Interaction）（BarthWeingarten et al.， 2010），從會話管理和言語行為視角，分析韻律的互動功能。2012年Springer出版的論文集《英語教學中的語用和韻律研究》（Pragmatics and Prosody in English Language Teaching）(RomeroTrillo， 2012），從語用含義、會話組織和言語行為角度探討二語交際韻律教學的新方法。
各類學科手冊，例如《語用學手冊》(The Handbook of Pragmatics) (Horn & Ward， 2006)、《二語習得手冊》(The Routledge Handbook 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Gass & Mackey， 2011)和《會話分析手冊》 (The Handbook of Conversation Analysis) (Sidnell & Stivers， 2013)，也重點闡述韻律在言語交際中的作用。
近幾年，國際學術會議重點關注韻律語用界麵研究，出現越來越多韻律語用研究方麵的期刊文章和論文集，說明學界對韻律的交際功能越來越重視，韻律語用研究日趨成熟。
1.1.3研究必要性
開展二語交際韻律研究的必要性主要體現在：1） 現有韻律語用研究對二語學習者的關注不足；2） 二語韻律偏誤不利於構建和諧人際關係。
現有韻律語用研究中，以一語本族語者為研究對象的相關文獻較多（Aijmer, 1996; Culpeper, Derek & Wichmann, 2003; Nickerson & ChuCarroll, 1999; Ogden, 2006, 2010; Wichmann, 2004， 2006），以二語學習者為研究對象的相關文獻較少（Alexander, 2011; Eisenstein & Bodman, 1993），學界對二語交際韻律了解不足。
在國內開展二語交際韻律研究，不僅有其必要性，而且有其緊迫性。由於經濟發展的需求，中國英語學習者與英語本族語者的交流機會日趨增多，英語學習者產出二語交際偏誤的概率也由此加大。
“就語言學習而言，語用（學習）對二語學習者來說也許是最難的一個方麵，因為他們通常意識不到語用現象無處不在並且語用偏誤會（給英語本族語者）留下負麵看法。語用偏誤給人際關係帶來的後果常常很嚴重，因為本族語者很可能把這樣的交際失誤歸咎於學習者（尤其是較高水平學習者）的人格缺陷，而不是歸因於學習者沒有把正確的語言形式與語用意圖聯係起來的能力。”（Gass & Selinker, 2011, p.248）
交際中，語用偏誤會損害和諧人際關係。了解二語學習者的語用偏誤，可以幫助二語學習者避免陷入水平越高誤解越深的語用交際困境。開展二語交際韻律研究，可以幫助二語教學者厘清二語交際韻律的重點和難點，幫助二語學習者提高交際水平。
1.2研究總體框架
現有韻律語用研究中有關話輪和話語標記的韻律研究（Auer， 1996; CouperKuhlen， 2004; Fox， 2001; Local， 1992， 2004; Ogden， 2010； Schegloff， 1998; Schiffrin， 2007； Selting， 1996； Walker， 2013）較多,有關言語行為和話題的韻律研究（Aijmer, 1996; Ogden, 2006, 2010; Wichmann, 2004， 2006）較少。韻律是言語行為言外之力的重要指示手段（Searle, 1969；何兆熊, 2009），本研究擬以言語行為作為切入點，分析二語交際韻律。本小節介紹本研究的設計特色以及本文的結構。
1.2.1研究特色
與以往的韻律語用研究相比，本研究在整體架構、研究視角和實驗設計方麵具有以下一些特點。
第一，整體架構方麵，本研究從二語學習者言語行為表達的韻律特征（層麵一）、二語言語行為韻律交際效果（層麵二）以及二語言語行為韻律影響因素（層麵三）三個層麵考察二語交際韻律。
以往研究多停留在層麵一和層麵二（Aijmer, 1996; Alexander, 2011; Eisenstein & Bodman, 1993）。本研究對二語學習者言語行為韻律影響因素的分析，有助於挖掘二語韻律語用現象背後的成因。
第二，研究視角方麵，本研究從產出和感知兩方麵考察二語學習者交際韻律的使用情況。
以往韻律語用研究（Culpeper, Derek & Wichmann, 2003； Nickerson & ChuCarroll, 1999）多聚焦交際韻律產出維度。然而，會話中，交際者一般在前一話輪中扮演說話人角色，在後一話輪中扮演聽話人角色，二語學習者需要具有交際韻律產出和交際韻律感知雙重能力。本研究從產出和感知兩個維度，分析二語學習者言語行為程式的韻律特征，既符合交際實際，也有利於全麵了解二語學習者對交際韻律的掌握情況。
第三，實驗設計方麵，本研究采用模擬自然語境下、定量與定性任務相結合的研究方法。
模擬自然語境具體指嚴格控製語境因素和句法因素的交際情景。控製語境因素，是因為語境因素對韻律的感知判斷具有一定影響（Wichmann & Caulwell, 2003），在一種語境下符合語境要求的韻律特征，在另一種語境下可能就會變得不恰當。對句法因素的限定，既可以將韻律特征與言語行為之間的抽象聯係具體化，又有助於減少句法因素對韻律交際效果的影響。
定量和定性研究方法各有利弊，前者有助於發現交際韻律使用規律，後者有助於發現韻律語用現象。二語交際韻律研究采用定量和定性相結合的研究方法，既有助於尋找二語交際韻律規律，又有助於通過訪談等定性研究方法探討現象背後的成因。
1.2.2研究結構
本論文共包含八章。第一章為緒論，第二章為文獻回顧，第三章為研究設計，第四章到第七章為文章主體部分，第八章為結論。
第一章緒論包含研究動機和研究結構兩個部分。第一部分闡述了作者開展韻律語用研究的緣起，介紹韻律語用研究現狀，分析開展二語言語行為韻律研究的必要性。第二部分介紹本研究在先前研究基礎上對研究思路作出的調整，梳理論文的整體結構。
第二章文獻回顧包含關鍵術語界定以及相關研究回顧和評述兩個部分，主要對本研究的兩個關鍵術語“韻律”和“言語行為程式”進行界定，對本研究涉及的二語韻律習得研究、二語言語行為程式研究以及韻律語用界麵研究三個領域的文獻進行回顧，在以往研究基礎上提出本研究的改進方案，最後介紹本研究的理論框架和分析框架。
第三章研究設計主要包含研究問題、研究受試、研究工具、數據收集和數據分析五個部分。本研究擬回答與中國英語學習者言語行為程式韻律特征及其成因有關的四個研究問題。研究受試部分介紹參與本研究的英語學習者和英語本族語者概況。研究工具部分介紹定量研究中運用的情景會話測試軟件和韻律感知測試卷以及定性研究中運用的英漢口頭語篇補全測試卷和韻律感知訪談等研究工具的設計和製作。最後兩個部分彙報數據收集、數據分析和數據彙總過程。
第四至第七章為結果與討論。第四章分析英語學習者言語行為程式韻律產出特征及其語用交際效果。第五章分析英語學習者言語行為程式韻律感知特征及其語用交際效果。第六章彙總英語學習者言語行為程式韻律感知與產出情況並分析兩者之間的聯係，彙總英語學習者言語行為程式重音與邊界調特征匹配情況，對比英語學習者對不同類別言語行為程式的韻律習得情況，對比英語學習者在不同語境中的言語行為程式韻律習得情況。第七章分析二語學習者言語行為程式韻律特征影響因素，並基於二語言語行為程式韻律特征及其影響因素構建“二語交際韻律及其影響因素模型”。
第八章為結論，總結本研究的發現，討論本研究的理論意義、方法論意義和實踐意義，總結本研究的局限性，並對後續研究進行展望和給出建議。
第二章文獻綜述
第二章文獻綜述
本章界定本研究的關鍵術語，梳理以往二語韻律研究、二語言語行為程式研究以及韻律語用界麵研究文獻，在對以往相關研究評述的基礎上提出本研究的改進計劃，最後闡釋本研究的理論框架和分析框架。
2.1關鍵術語界定
本研究的核心術語是“韻律”和“言語行為程式”，第一小節將對兩個關鍵術語進行界定。
2.1.1韻律
韻律（prosody）是口頭話語中連續音節通過音高(pitch)、音長(length)和音響(sonority)等聲學特征體現的語調、重音等超音段語音特征的總稱（Cruttenden, 2002）。
音高是將音從低到高排列成一個量階的聽覺屬性，音長是發音動作持續時間的長短，音響是一個音相對其他音高、重音和音長相同的音的總體響度（趙忠德，2005）。
語調可以從狹義和廣義兩方麵進行界定。本研究中，語調取其狹義定義，指話語的音高變化。廣義上的語調包括重音、音調、節奏、停頓等韻律特征（與韻律研究範圍相當）（Crystal, 1985; Halliday, 1970; Ladd, 1996; 陳樺，2008）。
重音特征是話語中某語音片段發音比其他音節重、能量比其他音節強或者時長比其他音節長的現象（Ladefoged, 2011）。在不同語音研究方法中，重音可以被細分為詞重音或句子重音、調核重音或非調核重音以及一級重音、二級重音等。不同語言的重音實現方式也不同，英語重音的主要特征是音高(Cruttenden, 2002)，漢語重音的主要特征是音高和時長（趙建軍、楊曉虹、楊玉芳、呂士楠，2011）。
2.1.2言語行為程式
兒童一語本族語者習得和使用語言過程中，在詞彙和句法之間存在大量固定或半固定語言結構（Lewis, 1993），成年一語本族語者的話語也存在大量程式化語言（Altenberg， 1990; Lewis, 1993）。
Hymes（1962）將“語言程式”(linguistic routine)定義為“口語中與互動相關的、包含複現模式並對文化具有規約化意義的地道表達”。
Coulmas(1979,1981)將“程式化語塊”(routine formulae)定義為與標準化交際情景高度相關的規約化預製表達。具體內涵包括：1） 交際者儲有大量與情景相關的預製化表達，盡管這些預製化表達有自己的語法結構，但是大部分表達已經詞彙化；2） 程式化語塊包含語用習語(pragmatic idiom)和重複短語(repetitive phrase)，兩者的共性是與情景高度相關，在交際事件中具有高度可預測性（highly predictable）；3） 程式化語塊的分析應在情景框架(situational frame)中，情景框架是提供程式化語塊使用所需信息並能激發該語塊使用的有組織的認知圖式（conceptual sche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