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彤住的流水軒離險些被燒著的小樓還有一段距離,那裏四處都靜悄悄的,看不見守衛,也看不見侍人。有的隻是潺潺的流水以及風過婆娑的花葉。已經差不多快九點的樣子了,天黑漆漆的,背著那邊絢爛的火光,這座陰影中的流水軒顯得異常僻靜黑暗。我甚至能聽見自己裙擺擦過地麵的聲音。
死亡的氣息圍繞著這座寂靜的小樓,我感覺到脊背處竄起不可言喻的寒意。
果不其然,剛剛跨入門廊,就看見大片大片暗紅的鮮血,以及橫七豎八倒在四周的屍體。我不是沒有見過死人,死得更可怖的都看過,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害怕:陌生的環境裏,未知的一切。無法控製的局麵……
燕晴梓在前麵推開了左側的房門,屋子裏黑漆漆的,我一時看不清左右。
一片幽冷的光突然從身側傳來,我側目看了一眼,是晴梓在手裏捧了一顆夜明珠。
如果不是知道秦彤就在這個屋子裏,我肯定會先把那傳說中的夜明珠抓過來研究研究到底是什麼東西……在燕晴梓的引路下,我逐漸看清楚這個屋子裏的擺設。居然十分簡單,門前放著一個屏風似的東西,屏風後麵擺著一張條案,窗下有書桌,角落裏布置著大床,除此之外,別無長物。
秦彤就坐在書桌旁邊,靜靜的月光從窗外照射下來,均勻地灑在他秀致俊美的臉上,一片清冷的光芒。——月下看美人,挺有趣吧?可惜,對這個人,我已經連半點好感都升不起來了,連看見他一根頭發都覺得齷齪無比。
“外麵鬧成一堆了,王爺倒悠閑。”我在屋中央停下腳步,不想離他太近。
秦彤一直靜靜望著窗外,眼中似乎帶著一些憂傷。
想起外麵橫著一堆的屍體,我暫時也鬧不清楚這裏到底出了事。秦彤又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幹脆一腳踢翻屋子中央的香爐,鼎蓋兒香灰灑了一地,丁零當啷地,成功吸引了秦彤的注意力。
他微微側目望過來,黑漆漆的雙眸在暗室中熠熠生輝。
我心裏一窒,落了一拍呼吸,悶聲問道:“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秦彤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那應該就是他受傷的位置,寡淡一笑,道:“該是本王問四公主,你究竟想怎麼樣。”柔黑的雙眸從我身上移到旁邊,顯然是在打量我身側的燕晴梓,居然沒露出一絲猙獰鋒芒。
“我?我怎麼了?我可曾派千餘兵馬圍著你的滄瀾院?”我翻個白眼。
秦彤微微笑道:“是你的侍衛傷了我。”
“王爺慎言。”咳咳咳,這個問題是絕對要抵死不認的,“敢問王爺,哪隻眼睛看見我的侍衛傷了王爺?”
“他傷了我,我不能指認麼?”秦彤笑得清淡,低頭時,眸中閃過一絲鋒芒。
“西將軍適才在秋水堂謀刺於我。”我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
秦彤抬頭怔怔望著我。我毫不客氣地把話還給他:“他傷了我,我不能指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