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描畫這位出眾的腳色的時候,各方麵都是無懈可擊的。

但是用無產階級的眼光看來,所謂“真實的英雄”者,是什麼意思呢?

這個人,應當先於一切地,大於一切地,用他自己(無產階級的)階級底生活,任務,要求,利益,理想,來過生活。

老實說來,萊奮生便是這種人。

作者費了很多精力來明示我們,他怎樣作一隊的首領,指出他——開始是沒有經驗的——怎樣造就自己來擔起這件任務,指出他怎樣個別地,整個地用鐵手抓著了這遊擊隊,而他們又何等地信仰他意誌與智慧的大力,何等心悅誠服地來受他的指揮。同時他又很好地顯出,這位公認的領袖與組織者也有時不知所措,而又何等痛心地覺悟,他還不很高明。還有一個特性更為重要,因為這是新人或“真實的英雄”底根本特性,就是:將整個自己完全交給公共事務。遊擊隊員們也是這樣地看他:

“他隻知道一件事——工作。因此之故,這樣的正確的人,是不得不信賴他,服從他的。”(點是我們加的——V. F.)

這裏,我們隻走馬看花地指出一幕來便夠了。有一次萊奮生接到了兩封信——有一封象是關於前線的情形,別一封是妻寄來的。自然是願意讀第一封信,但是他隻讀了第一封信的幾個字:“保持著戰鬥單位。”他辦完了必要布置與命令之後,才從袋子裏掏出妻底信:“找不到什麼地方做事,能賣的東西已經全部賣掉,孩子們是生著壞血病和貧血症了。”他坐下來寫回信。

“開初,他是不願意將頭鑽進和這方麵的生活相連結的思想裏去的,但他的心情漸被牽引過去,他的臉漸漸緩和,他用難認的小字寫了兩張紙,而其中的許多話,是誰也不能想到,萊奮生竟會知道著這樣的言語的。”

此後,生活底這一方麵慢慢消滅了,讀者眼前依舊是這位有機地加入了集團的人。第一件便是他的隊伍。

“獨有這大受損傷的忠實的人們,乃是他現在惟一的,最相接近的,不能漠視的,較之別人,較之自己,還要親近的人們。”

而且這都是帶動者的集團(勞動的農民與勞動的無產階級)。

當他這十八個人(除他之外)的隊伍被白軍擊潰而穿過森林之後,他遠遠地望見一條河流,在那裏流過他快樂的,嘈雜而熱鬧的生活,人們在那裏動彈,草捆在那裏飛舞,機器在那裏幹燥地準確地作響,細小的水珠似的噴出了女孩子們的輕笑。萊奮生的眼中卻正含著清淚,因為他所心愛的巴克拉諾夫死掉了。(如果他活著,就可以造成第二個萊奮生。)

“用了沉默的,還是濕潤的眼,看著這在打麥場上的遠遠的人們,他應該很快地使他們變成和自己一氣,正如跟在他後麵的十八人一樣。於是他不哭了。”(點是我們加的——V. F. )

能夠不以自己的生活為生活,而以集團的共同生活為生活,這種能力便是“真實的英雄”底根本特性,在這一點上看來,這位遊擊隊長便是他所熱烈夢想的新人。

關於法捷耶夫的小說《毀滅》,還有許多話沒有說完,這本書還有許多不老練的地方,然而他毫無疑義地是我們無產階級文學戰線上的新勝利。

希望作者能夠寫完這位新人的曆史,已經不是寫那戰爭的過去的曆史,而是寫和平建設的今日的曆史,要描寫新經濟政策之下的新人的誕生,比描寫國內戰爭時期的還要困難好多倍。

V. 弗理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