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的革命與革命的藝術 青野季吉(3 / 3)

作為無產階級的共通意識,鮮明地被看取的,是國際底的精神,是世界主義底精神。無產階級運動的大半,是國際底的運動,但這並非單是戰術上的舉動,實在是基於生根在各國勞動階級的共通意識裏的要求的。倘不懂這倫理底意義,便也不能懂得國際底的運動。自然,在這裏,是有經濟上的必然的。這事情,在這裏不見有關說的必要。

將這世界主義底精神,看作上文所述的非個人主義底精神的延長,也不要緊。但當作別一路的發生,也可以的。這世界主義底精神,是在無產階級運動的一定時期內,被強有力地叫了醒來的東西,在今日而強有力地豫約無產階級的未來者,便是這精神。“在勞動無國界”這句話,現今,已成萬國勞動階級的標語了。我們對於從勞動階級走出來的作家和批評家,不能不看一看這共通意識的有無或濃淡。

要記得資產階級藝術,是傳統底的,國民主義底的——日本主義,是由資產階級藝術的先達所提倡起來的呀——對於這,則無產階級的藝術,就必須是革命底,世界主義底了。惟其如此,所以無產階級的藝術運動,是藝術革命的運動;無產階級的藝術,是革命的藝術。

自然,在資產階級藝術裏,也不能說,並無世界主義底精神。然而這和資本家的國際底一樣,是完全置基礎於國民主義底精神的。雖是資產階級藝術的最好的部分,實在也還沒有全然去掉了這基礎。在那裏,還有可以革命的東西。而無產階級的世界主義底精神,則是和叫作“國民”這一個傳統,毫無連係的革命底的精神。真值得稱世界主義底精神之名者,非這新精神不可。資產階級的這,雖然可以說是“國際底”,然而不能稱為“世界底”的。

當我現在講著這事之間,也總是想到那可悲的事實。那是什麼呢?便是現在在我們的文壇上,自稱無產階級作家的人們的一部分,是毫無批判地緊緊地釘住著一種國民主義底精神的;是世界主義底的精神的明證,全然欠缺的。我現在無暇用實例來指示。隻是那些的人們,是動輒敢於有“在日本獨自的”呀,“在日本”呀這些設想,而不以為異的人。單從這幾句話,我們便可以對於那些人們的世界主義底精神之有無,挾著疑義的了。再看別的處所,則藝術上的國際底的問題,雖以必然的豫約,紹介到我們的文壇裏來,但竟不將這作為我們的同人的事,而放在自己身上去。凡這些,即都在表示國際底的精神,是怎樣地稀薄的。

倘沒有以世界的兄弟為兄弟的心情,即不能許其說是出於無產階級。向著以國民主義底的幻想為餌者,不能許以革命的藝術家之名。為了這是無產階級的藝術,是革命的藝術起見,應該要求無產階級的劃分曆史底的世界主義底精神的強有力的明證。

我已經舉出

一、革命底精神

二、非個人主義底精神

三、世界主義底精神

來,作為無產階級藝術上所不可缺的要素了。但反過來一想,則主張無產階級藝術該是怎樣的東西的事,乃是魯莽的探求,倒不如等待產生出來的東西之為合理,當創造底之際,即尤其可以這樣說。然而我在這裏所做的工作,卻和這事也並無什麼矛盾的。我是指示了在現實上作為勞動階級的最高意識而生成著的東西,試來揭出了對於無產階級的藝術,我們之所尋求者。

我毫不懷疑於無產階級藝術的未來。惟其如此,所以也不能漠視現在的無產階級藝術運動上的小兒病底的混雜。我們應該養育真的偉大者,我們應該從事於勝利的戰爭。

(一九二三年三月作。譯自《轉換期的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