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黎驟然轉身，沾了鮮血的衣袂翩翩，轉眼間她就背對著眾人。
此時她麵前有一扇窗戶，皎月高懸，夜空如洗。
在其他人還疑惑的時候，南黎反手一揮，箭矢帶著一抹月光，仿佛流星般，射向洛洛的方向。
洛洛眼睛不眨，定定的看著飛速而來的箭，和那道纖細卻巋然的身影。
周敘已經知道她要幹什麼了，瘋魔一般將其他人桌子上的茶盞一股腦的扔過來。
箭矢與銅壺相擊之時，那些茶盞才紛紛墜落在地。
南黎轉過身，她的身後，明月正懸。
眾人向那銅壺望去，最末尾的人甚至都站起身體，伸長脖子隻為看到最後結果。
這結局究竟如何？
隻見洛洛長發委地，眼神專注地看著眼前的箭矢。
箭矢斜斜地插在壺口處，沒有完全落入壺裏，尾羽微微顫抖著，無限貼近洛洛，卻沒有真正的觸碰到她。
所有的視線集中在那銅壺之上。
倚杆並龍首，算得上是投壺遊戲中得分較高的操作之一。
倚杆，箭倚在壺口，而不落入。
龍首，倚杆且箭首正對投壺者。
那司射也一時呆住，下意識的看向周敘。
他自然認得這“龍首”，南黎既然投出這龍首，勝負已分。
他再算雙方各得幾籌已然沒了意思，隻看這周敘認還是不認。
“這就是‘龍首’吧？”
“我曾經看人投過！這操作難，但是得分高。”
“那，這比賽，分出勝負了吧。”
人們竊竊私語，越到後麵，聲音越小，尤其是這最終結局。
周敘將視線猝然投向南黎，陰冷狠戾。
他竟然輸了！
他怎麼會輸？
南黎背對著窗戶站立，正麵反而陷入陰影中，看不清神色，
可是周敘確信，他看見南黎的表情了，南黎依然在笑。
她在笑什麼？
投這最後一箭時，她就在笑。
周敘不明白麼？
他恐怕比任何人都明白為什麼。
“你製定規則，你蓄意犯規，你精於投壺，勝券在握，卻最終敗北。
地上都是你扔的茶盞，是你破壞規則，德行不端，無能狂怒的證據。
但是，你輸了。
堂堂正正的比，比不過。
耍盡手段，費盡心機，還是比不過。”
明明滿室寂靜，他卻聽到有人在說著事實。
這事實就如一個個響亮的耳光，拍在他的臉上。
周圍的少年們心中如何不是這樣想的，隻是礙於周敘不能表現出來。
但這就是事實，這就是結局。
周敘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林喆突然輕輕擊掌，打破這寂靜的氛圍，卻充滿了諷刺意味。
周敘臉色更沉，卻又不敢對他做些什麼。
他想要衝到南黎麵前，他此時突然生出無限殺意。
若是沒有南黎，今日他如何會丟臉至此，如何會輸，如何會淪為笑柄？
南黎抬起頭，終於能看清她的神色。
可是她沒有笑，甚至眼神都沒有再往周敘的方向瞟過一眼，她的眼裏根本沒有周敘。
周敘看著南黎，想要狠聲發問，為什麼你害我淪落成一個笑話，現在卻看都不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