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爺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風子手”還是左右不離祖爺,祖爺托人弄了三張火車票,我們三個去了蘇州。這是我從娘胎裏出來第一次坐火車,感到很新奇,火車裏竟然有桌子,有椅子,還有電燈,就像祖爺的客廳一樣,最讓我納悶的是,這個東西這麼長,是什麼拉著它往前跑的。
一路上我都興奮不已,不停地透過窗子看外麵的風景。“風子手”告訴我,“這是豪華列車,第一次就坐豪華車,你命真好!”那一刻,我多麼希望列車不要停下來,就這樣拉著一直跑下去。
下午3點,火車靠站了。穿過熙熙攘攘的大廳,一出站門,就有人接應,三架黃包車轉來轉去,將我們帶到一個山腳下的地方。我一看,是一處寺院。
看門的小僧一看我們來了,就將我們領了進去,轉過幾處佛堂,往左走,到了一個禪房。小僧通稟後,說:“三位施主請進吧。”
我和“風子手”跟著祖爺走了進去。一進屋,看到一個老和尚正在打坐,樣子有八九十歲。
祖爺雙手合十,輕聲說:“清風法師別來無恙。”
老和尚回禮:“阿彌陀佛,祖爺一行旅途勞頓。荀竹,看茶。”
那個小僧答道:“是,師父。”轉身去倒茶了。
我一聽,敢情這位高僧認識祖爺啊,祖爺這人脈也太廣了!
祖爺說:“多謝法師!我這次前來,帶來了一位深諳茶道的小徒弟。”說著對我一擺手:“大頭,你去幫小師父沏茶。”
我說:“是。”趕忙走到裏屋,接過茶具。不一會兒,我把一壺碧螺春沏好了,端上來,給各位倒上。
祖爺說:“法師請。”
清風法師接過茶杯一品,慈祥地一笑:“清新淡雅,施主果真好善根啊!”
我沒太聽明白老和尚的話,模模糊糊中感覺是在誇我。
祖爺一笑,說:“法師身體一向可好?”
清風法師說:“謝祖爺掛念,一切都好。”
祖爺說:“三十年前,有緣與法師相見,實乃我之萬幸!多年來,每每窮思糾結,必得法師點化,法師對我恩重如山。”
清風法師說:“祖爺言重了。祖爺善根未泯,自會有福報的!”
祖爺說:“法師,此次我前來,有三件事請法師開示。”
我一聽這話,好懸沒暈過去,祖爺還需要別人開示?我回頭看了看“風子手”,“風子手”無奈地笑了笑,沒說話。
清風法師說:“祖爺,娑婆世界,萬相皆空,你若放不下,則就看不透。”
祖爺說:“這第一件事是,我該走,還是該留?”
這第一個問題就讓我和“風子手”聽蒙圈了,什麼意思?什麼該走該留的,往哪走?
清風法師說:“‘江相派’延續了這麼多年,做過善事,也做過惡事,惡事比善事要多,尤其到了清末民國,更是惡事連連,罪惡滔天,祖爺走不走不重要,‘江相派’的去留才重要。”
老和尚這番話說得我身子一震,他也知道“江相派”的內幕?堂口有規矩,知道“江相派”內幕的人,如果不是兄弟,就是仇人,就必須切了,祖爺非但沒切他,反而敬著他,他到底是什麼人?
祖爺聽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過了好一陣,才說:“法師,第二件事是,你看我這兩位徒弟,有何歸宿?”
我和“風子手”互相看了看,不明白,什麼叫“有何歸宿?”祖爺今天這是怎麼了,總說些模模糊糊的話。
清風法師指著我說:“這位施主,麵相憨厚莊嚴,六根清淨,早年雖克傷雙親,中年以後,必有福報,兒女雙全,壽終正寢。”
祖爺會心地歎了口氣,說:“看來我沒看錯人。”
我徹底被弄糊塗了,這老和尚說的話,怎麼這麼像我們給傻麅子算命時說的話,難道祖爺中“千”了?我吧嗒吧嗒嘴,疑惑地看著祖爺。
我這絲憂慮竟沒逃過清風法師的眼睛,清風法師笑了笑對我說:“施主,你已經把自己搞糊塗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江相派’做了兩個最大的孽,其一,就是騙財騙色,濫殺無辜;其二,就是把周易的名聲給玷汙了,《易經》乃陰陽之道,古人常說,不為良相,當為醫卜,術數乃《易經》之精髓,當用來趨吉避凶,造福百姓。‘江相派’根本不懂《易經》,卻假借《易經》之名,招搖行騙,使民眾對《易經》多存懷疑,中華術數之名譽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