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近愣愣地看著花月容,花月容癡癡地望著他,徐懷近輕輕地將花月容摟在懷裏,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雞叫三遍,東方泛紅,很快日頭跳了出來,徐懷近整理了一下衣裝,對花月容說:“月兒姑娘,徐某兩日後再來見姑娘。”
女阿寶愛上軍統特務
徐懷近走後,花月容在屋裏梳理了一下思緒,然後將樓下的一個姑娘喊來,密語了幾句,然後自己換了身衣服,奔向大錐子胡同。約摸半個時辰,來到28號院門前,輕聲叩門,喊:“媽?”
沒多久,一個老婦人走了出來,額頭上纏著白布,一副身染重病的樣子,高興地說:“女兒回來了?”然後開始劇烈地咳嗽。
沒等花月容開口,老婦人就對她使了個眼色,眼角掃了掃牆外,大聲說:“女兒啊,剛才有兩個好心人來我們家,說是你的好友,問了問我的病情,還給我留了些錢,真是好心人啊。”
花月容心裏咯噔一下,一邊攙扶著老婦人進屋,一邊說:“媽,什麼好友啊?叫什麼名字啊?”
老婦人說:“我問了,他們沒留姓名,就說是你的朋友,說以後還會來看望我。”
花月容說:“噢,媽,下次他們來,您記得讓他們留下名字。我也好知道是誰啊。”
老婦人歎口氣,說:“對啊,對啊,我們娘兒倆算是遇到貴人了,你父親死得早,兩個哥哥也走了……”
花月容說:“媽,你提這些幹什麼,有女兒在,我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兩人走進屋裏,把屋門關上,老婦人馬上扯下頭上的白布,花月容衝著老婦人詭秘地一笑,那老婦人將手指放在嘴邊,“噓——”示意花月容不要太放肆。
兩人又在屋裏娘啊閨女地對答了幾句,花月容開始從院子裏弄來幹柴燒火做飯,炊煙順著煙筒冒出,嫋嫋直上,一直散到高空。
其實,這期間,後牆外一直有徐懷近的特務監視偷聽。昨晚,在花月容向徐懷近訴說身世時,徐懷近就準備摸一下花月容的底。快天亮時,那個小特務上樓來,徐懷近對他低語那幾句,就是讓小特務馬上趕到大錐子胡同28號,看看究竟是否如花月容所言。
祖爺和張恩瑞這兩個老手在布局時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提前安排一個年齡大的女阿寶,化了裝,病怏怏地臥床在28號院裏,隨時恭候特務們的到來。
果然天剛蒙蒙亮,那老阿寶就聽到有敲門聲,她披上衣服,佯裝病態,打開院門,一看是兩個陌生人,心下早有準備了,一邊把他們讓進屋裏,一邊順著對方的詢問,唉聲歎氣地訴說自己的家事,與花月容說的一模一樣,其間還不停地咳嗽,用手帕捂著嘴,似乎要把肺咳出來。咳了一陣,停下來,打開手帕,先前夾在手帕中的血泡破了,昏暗的屋子裏,特務們以為她真吐血了。
那幾個特務與老婦人交流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破綻,就依照徐懷近的吩咐留了些錢,然後溜到後牆外,開始蹲點。這些特務也真是狡詐,他們要看看花月容回來後,兩人是個什麼情況,結果花月容與老婦人將母女情結演繹得天衣無縫,兩個特務也放心地回去彙報了。
花月容剛進門時之所以驚訝,是沒想到徐懷近的特務會來得這麼快,她甚至沒有察覺徐懷近是什麼時候告知特務們的。對於一個阿寶來講,這是致命的失誤,阿寶們是不能錯過對手任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的,花月容心下一陣迷茫,自言自語:“我這是怎麼了?”
老婦人問:“什麼怎麼了?”
花月容一愣,“哦,沒什麼。”
夜裏,花月容又回到鳳鳴樓。這邊的情況,花月容已讓小腳告知了張恩瑞和祖爺,她要依照計劃進行下一步的演練,怎麼說,怎麼做,怎麼出千,怎麼收網,所有環節一遍遍地在腦海中過著。再也沒有嫖客敢上樓打她的主意了,因為徐懷近走前甩給老鴇一大筆錢,告訴她:“花姑娘,我包了。”
夜深了,花月容也累了,喝了幾口茶,解下外衣躺在床上,想睡覺,又睡不著,隻好靜靜地發呆。徐懷近的樣子不停地在她眼前翻騰。徐懷近的確英俊偉岸,黃埔軍校的高材生,筆直的腰板,彬彬有禮的舉止,想著想著,花月容竟不由自主地笑了,突然又止住了,愁容代替了笑容。她清楚,她隻是個阿寶,是個地地道道的騙子,徐懷近是她的麅子,是她的對手,這一切都是局,都是戲,終究要曲終人散。
第二天傍晚,花月容吃過晚飯,剛打扮好在閨房坐下,就聽老鴇一聲高叫:“哎——喲,長官來了,花姑娘在樓上等您呢!快進,快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