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樵笑了,“賢弟是指小六子?”
祖爺一驚,坦言道:“君子不應奪人之美,可堂口近期人才凋零,小弟也是求賢若渴。我看這位小兄弟一表人才,又是九爺堂口之後,必深受九爺長期感化,重情重義,小弟求之不得!”
王亞樵哈哈大笑,“我們兄弟之間,你就不用‘隆’我了,直接說想要他就是了!”
在王亞樵麵前,祖爺還真有點嫩,被王亞樵這麼一說,祖爺臉都紅了,但,反而輕鬆了,直接說:“求九爺成全!”
王亞樵說:“我沒意見,關鍵看他自己,這個娃子可擰得很。”說著,對小六子一招手,“小六子啊,這位大師爸要收了你,你願意跟他走嗎?”
祖爺那時三十多歲,小六子瞥了祖爺一眼:“你有什麼本事?”
祖爺笑了笑,反問道:“你有什麼本事?”
小六子一撇嘴,說:“我能躲過子彈。”他說的能躲過子彈,其實並不是真比子彈跑得快,他隻是很靈活,能夠準確判斷出開槍人的射擊方向,在對方扣動扳機前,足下運力,先一步逃脫。有一次他跟他叔叔出去行刺,結果對方反擊,這小子上躥下跳,一梭子子彈愣沒打中他。
祖爺四下看了看,當時桌子上正好有一盤楊梅,祖爺抓了幾顆,笑著說:“這樣吧,你要能躲過我這幾顆楊梅,我就不收你了,你要躲不過,你就乖乖地跟我。”
小六子一聽眼珠子都氣紅了,心想這真是吹牛不怕閃了舌頭,隨即紮起褲腿兒,擼起袖子,說:“來吧!”
王亞樵在一旁眯著眼直笑。
祖爺說:“等會兒。”
小六子一愣:“怎麼,害怕了?”
祖爺數了數手裏的楊梅,說:“一共五顆,我再加一條,這五顆如果有一顆沒打中你,就算我輸!”
小六子的鼻子已經冒煙了,“少囉唆,來吧!來吧!”
祖爺這是激將法,人一著急,就容易亂陣腳,他越急,祖爺越沉穩。祖爺緊握楊梅,在胸前晃了晃,手上運力,突然手臂一抖,大喊一聲“招!”
小六子一直盯著祖爺的手腕,眼看手臂甩過來,他猛地低頭,隨即做了一個“旋子”,翻向一旁,立穩身形,發現並沒東西打到自己,剛要高興地大喊,祖爺手腕一翻,一顆楊梅嗖地飛出,正中他的額頭,這力道也夠大,楊梅嘭地炸開,小六子的額頭上隨即崩出了一個紅印。原來剛才祖爺第一次是虛晃一槍,根本沒射出楊梅,等小六子的“旋空翻”落定後,才真正發出一顆。
小六子大喊:“你耍賴!你剛才根本沒……”
話音未落,祖爺又是一抖手:“又來了!”這一次更快,更猛,嗖地一下,楊梅正中小六子咽喉,小六子好像被什麼東西噎了一下,嗓子呴的一聲,話也說不出來了。
祖爺再次抖手,這次是三枚齊發,小六子雖拚盡全力躲閃,但還是一顆打在胸部,另外兩顆打在腹部。
王亞樵哈哈大笑,對祖爺說:“想不到老弟還有這番本事,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塗一鳴的手法!”
祖爺一抱拳,“九爺見笑了,確是塗老前輩所傳!”
此時,小六子憤憤地站在旁邊,右手揉著咽喉,似乎那股勁還沒緩過來。
王亞樵笑了笑,對小六子說:“看什麼看,你可是輸了!剛才這幾顆楊梅,顆顆都打在了你的要害處,如果換做飛刀或鐵釘之類的,你就完了。”
小六子撇著嘴說:“他耍賴。”
王亞樵說:“江湖殺戮,從來都是不按規矩出牌,勝者王侯敗者賊,輸了就是輸了。到了祖爺的堂口,你要聽話,好好幹,仁、義、禮、信,一個都不能丟,否則,我不饒你。”這句話,是說給小六子的,也是說給祖爺的。王亞樵雖落草為寇,但一生正氣凜然,別看他現在幫祖爺,一旦祖爺膽敢走上歪路,他肯定第一個滅了祖爺。
祖爺聽罷,忙起身施禮:“謝九爺!”
小六子說:“我可以跟你,但有個條件。”
王亞樵臉一沉,說:“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可抵賴。”
祖爺忙說:“不妨事,不妨事,你說什麼條件?”
小六子說:“你要教給我這套打楊梅的功夫!”
祖爺和王亞樵相互一望,而後哈哈大笑。小六子就這樣跟了祖爺。後來,在堂口,經過祖爺的精心培養,他終於能夠獨當一麵了。由於他拳術高,輕功又好,精於黑道公關和做局踩點,就像一匹不知疲倦的馬,所以祖爺送給他一個雅號——“風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