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謹仰天大笑,笑得一屋子人毛骨悚然。然後他摟著李文才,將嘴湊到李文才的耳朵旁,悄悄地說:“我和趙姑娘長不了,如仁兄不嫌棄,小弟讓與仁兄。”
李文才臉上的肌肉一陣跳,“賢弟,你喝多了。”
張中謹笑著說:“沒,我這就回家寫休書。你等我。”說罷甩開李文才,徑直出門。李文才愣愣地站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張中謹回到家裏,那道士正在等待,問張中謹:“如何?”
張中謹一擺手,從袖子裏拿出一把銀子:“師父,懇請你再施法術,不弄他個家破人亡,我誓不為人!”
趙月娥從裏屋走出,說:“沒這個必要吧。自己過自己日子,家和萬事興,這些東西不信也罷!”
張中謹說:“不行!”
道士看看桌上的銀子,心想這次還是先談好價吧,別像上次那小子一樣,就是晃了晃,最後一個子兒都沒拿到,於是鎮定地說:“張少爺折殺貧道了!出家人慈悲為懷!我就是良心譴責,才把這事告訴你的,現在你又要倒打一耙,讓我良心何安?”
張中謹說:“以惡製惡,不是做壞事!難道師父眼看著惡人行惡而置之不理嗎?”
道士說:“這?”
張中謹又去屋裏拿了幾錠銀子,全都塞到師父麵前,“請師父施展法術!”那師父一看,這是真的,不是玩虛的,於是又開始“紮飛”了,畫符念咒,布風水局,折騰了半天。最後拿著銀子開溜了。
第二天,黃昏的時候,道士又悄悄地去了李文才家,其實李文才正想找他呢,道士說:“見效沒?”李文才笑著說:“師父道法高深,才幾天,就起效果了。師父還能加把力嗎?”
師父一眯眼,“唉,折壽啊!”
李文才看出來了,馬上把幾錠銀子塞到道士的手裏,那道士才煞有介事地折騰一番。老道從李家出來,感覺兩邊都騙得差不多了,於是悄然消失了,從此杳無音信。
但張中謹和李文才都認為這是真正的法術,認為那師父不願再幹涉紅塵中的事,而隱居了。
後來事實證明,張中謹始終和趙月娥感情很好,李文才也不知道究竟哪出問題了,等了幾年,也沒見趙月娥紅杏出牆。
後來張中謹有一次和一堆朋友喝酒,喝酣後,一時語失,竟將這段舊事倒了出來,結果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酒桌上正好有一個人和李文才關係好,結果把這婁子捅出去了,李文才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法術失靈呢!”
從此,兩人開始互寫書信對罵!兩家的仇恨更深了,大有不把對方玩死誓不為人的氣勢!
後來到張二狗他爸爸這輩兒,因為二狗他爸鬧革命,結果袁世凱抓革命黨時,李家第一個出來揭發,結果把二狗他爸給抓了,判了斬監候,二狗家花得傾家蕩產,才找了個替死鬼,把人從大牢裏偷出來。從此二狗他爸逃到新疆,隱姓埋名。
二狗他爸雖遠在新疆,但念念不忘報仇,暗中和二狗聯係,隻要有機會,一定複仇!結果民國二十二年,李家翻蓋房子,二狗他爸請了“魯班門”的高手,製作了流水木馬,買通瓦匠打算給李家使陰招。
結果那瓦匠做賊心虛,把小馬車放進磚洞時,手忙腳亂,被人發現了!結果被李家人追著打,從房頂打到地上,腿也摔斷了,後來被綁起來,要送官,那瓦匠才如實相告。張家知道局漏了,也準備著拚命了,一場血戰一觸即發。但,結果卻什麼都沒有發生。李家出奇的平靜。
就這樣過了幾年,二狗的爺爺82歲,壽終正寢了。出殯那天,李家的當家人,也就是李文才的兒子李啟銘跑到張家吊孝,這太出乎意料了,李啟銘趴在張老爺子靈前,聲淚俱下:“張老爺子啊,從您和家父開始,你我兩家鬥了三代了,幾十年來,你我兩家算盡機關,各施毒計,鬥得兩敗俱傷,家破人亡,這是何苦啊!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如今您駕鶴西去,但願您在天有靈,讓兩家結束這段仇恨吧!啟銘給您叩頭了!望您在天有靈,保佑兩家後世子孫和睦相處!永不再鬥!”說罷,梆梆磕頭。
這番話,說得在場的人無不黯然流淚,兩家鬥了這麼多年,也許今天該是個了結了。二狗也頗為感動,把李啟銘讓進屋裏,兩人又是一番感歎。
出殯時,李啟銘帶著子孫也都跪在旁邊,幫著打下手。後來,二狗遷墳時,發現了“壓頭石”,回想起當初爺爺出殯時的一幕幕,才覺得李家那是在做局,那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先用真誠迷惑你,再用一堆人亂哄哄地擾亂視線,趁人不備,下了“壓頭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