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才詭笑一下:“殘房我入,但我不收!”
道士愣了一下,心想:這還是人嗎?
於是道士玩起了“紮飛”,編了兩個草人,給他們穿上紅紙剪的小衣服,後背分別寫上兩人的名字:張中謹,趙月娥。
那道士又用高粱稈支了一個樓子,把兩個小人,一個放在樓子內,一個放在樓子外,中間用杏枝分開,然後又編了一個草人,寫上李文才的名字,讓這個小人踏在杏枝上,向樓子內的“趙月娥”招手。
看到那道士弄的這一切,李文才都樂了,“師父,這玩意能管事嗎?怎麼覺得這麼滑稽啊!”
那道士一看局要破局,馬上嚴肅地說:“這隻是一部分!關鍵是咒語,我把咒語告訴你,你每日交子之時,站在樓子前默念,七七四十九日內,我保管趙月娥送上門來!”
李文才趕緊俯首,聽道士把咒語說清,深深記在心裏。
一切都弄完後,道士吃過晚飯,要走了。李文才說:“謝謝師父了!如果此事能成,文才定當重謝!”
那道士一聽這話,好懸沒氣死!事成之後?這小子太奸了!連個預付都沒有?這是想白撈一票啊!再說了,哪有事成的時候啊!本來就是“紮飛”嘛!那道士硬生生地把火壓下去了,笑著說:“吾與少爺乃忘年之交,怎麼還談這些世俗的事!貧道隻希望少爺得到趙姑娘後,能夠善待她!”
李文才笑著說:“師父真是慈悲為懷啊!”
那道士灰溜溜地走了。但阿寶們都不是好惹的,這個啞巴虧吃不得,那道士沒過兩天就去了張家,然後聲淚俱下地說李家如何如何逼自己作法,自己良心上受到深深的譴責,夜不能寐,所以來懺悔了,請求原諒。
張中謹小兩口都聽傻了,問:“這是真的嗎?”
道士說:“你去他家東廂房,那樓子和小草人就在那裏,如果他讓你進,說明我胡扯,如果他不讓你進,說明有事。”
張中謹一聽有道理,但自己現在和李文才鬧得這麼僵,根本沒法進門,那道士看出張中謹躊躇來了,對他說:“貧道有一計。”
張中謹說:“何計?”
道士說:“將計就計!”
第二天,張中謹就修書一封,讓家仆給李文才送去了。李文才一看,是邀請他喝酒的,信中大致說:“小弟近日心裏頗不寧靜,本以為娶了趙家姑娘可以享受天倫之樂,怎奈這女子每日心不在焉,綱常倫理不問,奇技淫巧常思……”
李文才樂了,看來師父的法術起作用了,於是也想套套實情,就來赴約了。兩人找了個酒館,點了幾個小菜,幾杯酒下肚,張中謹眼淚就掉下來了:“仁兄啊,小弟心裏難受啊!遙想你我兄弟當年,吟詩作對,何等交心,何等快樂!為了一個下賤的女人,弄得形同陌路,值嗎?”
李文才肚子快樂爆了,使勁咬了咬舌頭才疼得擠出兩滴眼淚:“唉,賢弟啊,啥也別說了,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你我兄弟一場,雖然我也對趙姑娘傾心,但既然賢弟捷足先登,說實在的,開始我心裏難受,可後來一想,隻要賢弟幸福,愚兄何嚐不快樂?”
張中謹聽罷,趴在桌子上用袖子埋著臉大哭,其實是偷偷把灑在桌子上的酒抹進眼裏,否則他實在哭不出來了。
兩人對飲了一個時辰,張中謹醉醺醺地說:“仁兄,自從小弟成家以來,就不曾去過哥哥家玩耍了!我懷念你我兄弟在一起的日子啊!想當初,你我黃昏對飲,夜誦《詩經》,困了後,同床共榻,大被同眠,何等快活啊!”
李文才說:“賢弟!走!今晚你去我那裏!我們依舊月下對飲,醉後昏昏睡去!”
於是兩人歪歪斜斜地走向了李家。一進門把李家的家丁嚇一跳,一看這倆家夥喝得小臉紅撲撲的,他哪知,兩人腦子都是極度清醒。
進了大門後,張中謹歪歪斜斜地直接朝東廂房奔去,“伯母大人,張鶴前來問安了!”
李文才一把將他拉住,“賢弟,錯了,錯了,伯母在正房!”
張中謹佯裝糊塗,指著東廂房說:“這不就是正房嘛!”說著一頭紮向那裏。
李文才緊跟幾步死死把他拽住,“賢弟,你醉了,你醉了!”
張中謹笑著說:“我沒醉,我要給伯母問安!來,我們一起去!”說著,拉著李文才,眼看就要把門推開了。
李文才對家丁狠狠使了個眼色,似乎在說:“你他媽傻啊!還幹看著不動?”家丁趕忙趕過來,與李文才一同將張中謹架到正房。
此時李文才的母親和父親也聽到動靜了,忙從裏屋走出來,笑著說:“中謹來了呀,快進屋,快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