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幾天的行蹤,我們都調查過了。調查結果證明,你並沒有投敵叛國行為,不是漢奸。”
長嶺一下跳起來:“什麼!你……你們懷疑我是漢奸?懷疑我會去投日本人?你們……”
“你不是。但我們確實懷疑過。一個抗日戰士,沒有向任何人打招呼請假就擅自離隊,而且還帶了槍!我們不能不懷疑你。”
“扯淡!老子跟山野那雜種有血海深仇!老子要成了漢奸,遍地都是漢奸了!老子是去……”
“你去幹什麼我們已經查清楚了。你去過東莊據點,開槍打死一個翻譯官,然後,又回聚寶莊一趟……”
“什麼什麼!什麼翻譯官?老子殺的是山野!”
“可是山野並沒有死。死的確實是那個姓楊的翻譯官。這是我們通過關係搞出來的內部消息,絕對不會錯。而且,山野還親自主持了那翻譯官的葬禮。”
“我不信我不信!我殺的明明是山野,怎麼會變成什麼翻譯官?別人說的也許會錯,難道我自己的眼睛還會錯?”
“你會相信的。當然,那翻譯官也是漢奸,也該殺。組織上會給你記下這個功的。”田永寧望著他,臉色漸漸嚴峻起來,“但是我也要警告你,曲長嶺同誌!不經批準擅自帶槍離隊,又沒有確鑿證據可以證明你的清白時,按照紀律,是要以叛國投敵的漢奸罪槍斃的!”
長嶺被鎮住了。
望著田永寧白白的臉,他知道這不是在嚇唬他。這些時候他已經知道,這支隊伍不僅打鬼子,講道理,而且紀律更是十分的嚴明。於是,他立刻就打消了遠走高飛的念頭。假如山野真的沒有死,以後還可以再殺。而自己萬一被當作漢奸槍斃,一切可就全完了。不僅仇報不成,還得背上一世罵名!這樣的傻事隻有傻瓜才會去幹,曲長嶺又不是傻瓜!
後來長嶺終於證實,田永寧真的沒有騙他。那天被他打死的確實不是山野,真的是那個姓楊的翻譯官。
山野這雜種,居然從他的槍口下逃脫了!
倒不是山野有什麼先見之明,也不是怕被長嶺殺了就嚇得不敢出來,而是正好接到縣城鬼子大佐一個電話,說給他們撥了一批裝備彈藥,叫他盡快安排人去押運。山野不敢耽擱,馬上召集手下幾個曹長開會,具體布置這件事。
會當然是非開不可,而據點呢又不能不巡查。於是山野就派翻譯官去頂這趟差。反正山野和幾個曹長都是日本人,開會也用不著什麼翻譯不翻譯。
翻譯官這趟差頂得好,一頂就頂了山野一條命。
長嶺還沒有來得及被深深的懊喪完全籠罩,又一次可以殺死山野的機會就來了。
機會當然就是那批武器彈藥。
河南區隊得到的情報是:東莊據點12名鬼子,由山野帶隊,押著兩輛卡車,從縣城往東莊運送彈藥。
田永寧立刻決定打這個伏擊。
整整兩卡車的武器彈藥,對於一個地方遊擊隊來說,當然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而對於長嶺來說,最大的誘惑當然是山野。在他的眼中,再多的武器彈藥也無足輕重,隻有殺了山野才是最重要的。
這次伏擊,長嶺的表現非常出色。當那兩輛鬼子汽車甲殼蟲似地開進他們的伏擊圈時,田永寧一個“打”字還未落音,長嶺就對著汽車甩出兩顆手榴彈,緊接著一躍而起衝入敵群。遠的用子彈近的用刺刀,使每一個挨上他的鬼子都一律凶星高照黴運當頭。
有了上次殺錯人的教訓,長嶺這次就格外認真仔細。不管是自己殺的還是別人殺的,隻要是死鬼子,就每一個都認真檢查一遍。有幾個頭上臉上沾了血,還用衣袖擦拭幹淨以後再仔細辨認。
但是沒有山野。
長嶺不甘心。把所有的死鬼子挨著個兒擺放好,瞪大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真的沒有山野。
死的沒有找活的。長嶺把周圍所有的溝溝坎坎一草一木幾乎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山野。
麵對空空蕩蕩的藍天,長嶺狼一樣嚎哭出聲。
長嶺的複仇計劃再次落空。田永寧的戰鬥目標卻圓滿成功。滿滿兩卡車的武器彈藥再加上一場漂亮的伏擊戰,使田永寧和他的河南區隊一夜之間威名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