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代神君的長子皆死於非命，傳說這是白帝太子對於新神奪取帝位的詛咒。”
蘇雲悠望向前方浮動的墨色煙霧，它時而化為貔貅，盤踞在古堡的屋頂，血紅色的瞳孔冷冷俯視著破土而出的鬼火，時而變為騰蛇，纏繞著殿門的金鈕，黑色的蛇信奮力吞吐著妄圖飛離忘川的孤魂。
“句芒，還不來迎接你的新主君。”裴宣拔劍刺向煙霧，一隻長著犄角，肋生四翼的人形怪物頓時匍匐在地。
“自從伏羲死後，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對我這樣大呼小叫了，”句芒冷笑道，“青帝將先天後的曆法全部廢除，還將我們這些司掌四季的星官分配到幽冥界的瘴氣蠻荒之地。神女們跟著神君打天下，又獲得了什麼呢？”
“我看馮清蘅逃走後，你們真的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裴宣手中的長劍化為長滿荊棘的長鞭，勒住了句芒的脖子，“天帝沒有治你瀆職失察之罪，已是仁慈之至，你若還不思悔改，下次就不是妖變之罰這麼簡單。”
句芒被荊棘勒的喘不過氣來，蘇雲悠不忍，低聲道：“若沒有句芒維持秩序，恐怕遊魂早就跑光了。我初來乍到，還要向他請教呢。”
裴宣鬆開手，句芒展開四翼，飛向了冥殿後麵的密林。
“馮氏出逃，冥府內史全數被屠，如今隻有勞煩蘇大人把被打亂的生死簿重新分類了。”
濃煙散去後，蘇雲悠才看清奈河盡頭的島嶼上，萬字形排列著一群琉璃小樓，乍一看活像一顆顆五顏六色的骰子。樓群正中是漆麵斑駁的尖頂古堡，迷榖的藤蔓籠罩著整個屋頂，分枝上的花朵散發出幽藍色的光芒，為新主人照亮了前進的道路。
“哦，沒想到我的住所居然這麼陰暗，”蘇雲悠晃了晃胳膊，倒吸一口冷氣，“因我舅舅出走被打亂的生死簿還有多少？”
“七千六百五十九件。”裴宣若有所思道，“末將先申明，青鸞衛除了您和世子的人身安全外概不負責。”
蘇雲悠那一頭濃密的卷發因靜電已發出嘶嘶炸毛的聲響，他咬牙道：“既然璿芷整理了，那為何不讓他在這裏供職呢？”
“飛仙族也隻會在離恨天度化一些癡男怨女，”裴宣一臉無奈的聳聳肩道，“能讀取鬼魂記憶的神祇就隻有老巫王的後代了。”
蘇雲悠紅棕色的瞳孔正中裂變出一道金光，身後閃電般旋出九條雪白色的狐尾，將隨行人員擊打在地，他抓起被驚醒的蘭泠，刹那間攀飛上古堡的牆壁：“我使喚不了你們，總可以借一個小孩吧!”
裴宣一行連忙下船向古堡奔去，烏木大門變為一道毫無縫隙的光屏。蘭泠望著麵前這隻尖牙利爪的白色九尾狐，卻並不害怕，反而伸出手掐住半空的幾條狐狸尾巴，同樣笑著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表叔，其實剛剛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你用巫族和天狐的幻術，我有天界和飛仙的星法，我們把各自的讀心術合二為一，不要說幾千冊府誌，就是幾千個精靈，也不在話下。”
蘇雲悠抖了抖尾巴，恢複人形後一把將蘭泠從地上拉起，他微笑道：“當年我在鮫國時，你母親可是鬼主意最多的一個。所以上個月你在紫宸宮……”
蘭泠立刻打斷了蘇雲悠的話：“表叔，你到底為什麼不想回天狐呢？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我們相安無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