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月白沒有跟姑姑一起去認屍,他灌了一聽濃縮咖啡,準備徹夜守著說什麼也不肯從床上移動半步的奶奶。
招待所老板從郎月白的姑姑那裏要回了半包湯圓粉,另外半包已經被不想點外賣吃的郎月白姑姑滾成了元宵。
“我說,既然元宵是糯米粉做的,那它肯定也能驅邪,你把這盤元宵也繞著你們的床擺一圈,一定有用。”
那招待所老板一邊端著托盤一邊說著,他數元宵的動作顯得有些誇張,讓郎月白開始懷疑這貨是不是表演型人格。
“你要用自己用,不過不準放在地上,你要是敢糟蹋我姑姑的勞動成果,我一定會變成鬼來找你的。”
不等郎月白的話說完,那招待所老板便開始擺出一副哭相,他在嘴裏嘟囔道:
“別說鬼鬼神神的話了,你不覺得嚇人麼?而且你看你姑姑當時剛好在做元宵,肯定是因為她也沾著糯米粉,所以才沒事。”
經招待所老板一提醒,郎月白才知道,原來招待所老板這裏還可以做飯。
「也不知道接下來吃頓糯米飯的話,能不能辟邪。」
就在郎月白胡思亂想的時候,那招待所老板又湊了過來,隻見他鬼鬼祟祟地低聲道:
“說起來,死的那個人原來是你姑父啊?真是好巧啊。”
郎月白這會兒沒心情跟他聊閑天兒,他臉色漠然地望著招待所老板,淡淡地說道:
“巧麼?我們一家會來這裏,本就是為了找他的。”
誰知,那招待所老板聽了這話,斜眼看了下郎月白。同時,他的嘴巴也意味不明地抿了一下。
郎月白一時沒讀懂他的表情,隻好用“以不變應萬變”的方式,繼續冷著臉與招待所老板對視。
可能是被郎月白的眼神盯得有點發毛,那招待所老板不自覺地移開了目光,他假裝咳嗽了幾聲,揮了揮手道:
“嗨呀,也是,沒什麼沒什麼。你們找到了就好。”
這下郎月白更摸不著頭腦了,他眉頭一皺,反問道:
“你什麼意思?”
那招待所老板沒敢再跟郎月白對視,隻是把嘴一閉,開始彎腰更換被小黃狗尿髒的瓦楞紙板子。
郎月白見狀,上去一腳從招待所老板手中踢飛了那張紙板。
那招待所老板一驚,條件反射似的抬頭向郎月白望去,他看見從郎月白壓低的眉眼中,露出了一種似曾相識的不善目光。
“還真是一家人。”
那招待所老板小聲嘟囔道,然後磨磨蹭蹭地站了起來,才對著郎月白吞吞吐吐地開口道:
“嗨呀,你別那麼激動,我也不是說你,反正我誰也沒說過,我也不跟別人說——”
郎月白已經被招待所老板這副模樣消磨掉了全部耐心,雖然他姑父的死活他不在意,但是畢竟人命關天,法律還是在意他姑父的死活的。
眼下,這招待所老板話裏話外的意思又都透露出——他好像知道點兒什麼。
於是,郎月白猛地一拍櫃台玻璃,低聲道: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一招果然奏效,那說話磨磨唧唧的老板立馬就快速地回答道:
“哎呀你別激動,我的意思是,你姑父不是跟著你來的麼?”
“轟隆——”
招待所老板話音剛落,似乎是在烘托氣氛的詭譎,在閃電都沒映出的情況下,天邊就響起了一個炸雷。
那招待所老板被嚇得再次往櫃台後麵一蹲,而郎月白還在原地愣神。不過,嚇住他的不是這個突如其來的驚雷,而是招待所老板剛才的話。
半晌,郎月白才重新開口:
“你說什麼?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嗨呀,就那天!你直接闖進來上二樓找那個女的那天!你姑父就跟你前後腳上去的,好吧,你可能真的不知道,如果他是跟蹤你的話···”
招待所老板發現剛才隻是打了個雷,所以也很快緩過了神,他就勢給小狗換了張紙板,頭也不抬地在嘴裏嘟囔道。
郎月白想起了招待所老板說的話,那是他第一次來這家招待所的時候,那老板就對他說過的話。
隻是他當時以為是自己在夢遊時來的,所以想當然的也以為自己是跟著姑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