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虎小尾巴似的跟過去,被趙寅趕了出來。他警惕地朝門口看幾眼,見沒人,才從一個布包裏翻出一塊碎銀,藏在裏衣口袋中。末了,他指著剩下的數了數,“一……二……三……四……十二。嗯,對數。”
“阿哥……阿哥……好了嗎,要出發了。”占虎扒在門縫朝內喊。
趙寅急急推著布包,往壁櫥夾層裏塞,“來了,等著我。”
占喜趁大家都在忙的空當烙了幾張鹹菜餅,還煮了十多個雞蛋。不說滿滿一簍子的野物,光吃食就裝了一籃子。
途經村口處,有人同占喜打招呼,“喲……喜兒。拉一車的好物,去哪啊?”
“嬸子,去鎮上。”
“那敢情好,好好玩啊。回頭讓你爹請你下館子喝羊肉湯,吃臊子麵。”
占喜笑而不答,那婦人見狀揚聲調侃:“你們瞧,還不好意思了。”
村口向來是全村牢騷集合地,連路過隻雀兒,都要挨上一嘴。
趙家風塵仆仆地出了村,留在村口的話題卻經久不散。
那位同占喜打招呼的婦人,就是昨個兒河邊賣她白菇的,姓王,同王桂花家有親。
要說好事,王嬸子當屬一人,另幾個同坐的,也不遑多讓。
“唉……趙家陰陽怪氣的兩人,倒討來個知趣有禮的。那
喜兒瞧著身量單薄些,麵相倒是不錯,可惜啊,配了個傻子。村裏年輕後生,不說一抓一把,挑幾個出來也不是難事,何必找棵歪脖樹上吊。”
另一桃衫婦人應和,“不是聽人說,她家嬸子見錢眼開,才把人賣給了趙家。”
右側的青衫婦人瞧著比其他人小了兩三歲,她急急開口印證,“就是就是,我娘家有門表親在桃花村。當日事情鬧得大,兩個小娃娃哭得震天響,得虧門外有人守著,不然定要鬧出人命的。最後還是那丫頭自個兒給自個兒做的主,要嫁來趙家,才沒驚動村正去主持公道。”
“嘖嘖嘖……作孽哦。是那個昨日來鬧的?”王嬸子問道。
楊樹溝說大也不大,哪家有嫌隙,不出半日,整個村子便都知曉。具體要說是誰傳出去的,提哪個,哪個又能給你指出一二三四五個人來。
“是她。我瞧她麵相就知不是個好相與的,那丫頭落她手裏,當真命苦。”青衫婦人應答,似想到什麼,竟有同病相連之感。
桃衫婦人橫眉挑了他二人幾眼,“要說命苦,還得是你財盛家的桂花。跟了那麼個混子,走了有……十多日了吧。”
王嬸子撇撇嘴,最不耐有人把王桂花一家同她牽扯。
他們一家全歪長個性子,就說王財盛,沒屁大點本事,脾氣倒不小。除了他家兒子,見誰都不順眼。小肚雞腸,錙銖必較連帶一雙兒女全隨了他的脾性
。桂花娘更不必說,扣扣搜搜。經過哪家,不薅上兩把菜,算這家運道好。隻沒高興完,回頭夜了還是得變本加利的還回去。
每每王福順來家找她兒玩時,王嬸子都要在旁跟著,生怕一個沒注意,丟了什麼東西。明裏暗裏趕過幾回,奈何人聽不懂,又不好明目張膽的開口罵人。
青衫婦人見遠處來的身影,重重咳了兩聲提醒。
說曹操,曹操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