飴糖於他們來說可是好東西,難得吃上一回,還是吵著鬧著爭來的。占福順當即吸溜口水要來奪,占喜指尖一合,沒給他搶去。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剛起,不過昨吃夜飯的時候,聽他說要去田裏了割黃豆。”
占福順隻是孩子,心思沒壞到他爹娘那個份上。平日裏雖學著他娘那幅刻薄相,對著他們姐弟冷嘲熱諷過一番,倒也沒做過出格的事。占喜拿糖塊逗弄一會兒,便拋給了他。
“定是在山坳的那塊旱地裏,我們過去吧。”
占老漢果在,喉間呼呼的似破敗風箱,發出暗啞的聲音。身上的短衫早已濕透,微佝著身子割地裏的黃豆杆。
“阿爺!”
“阿爺……”
占老漢緩慢直起身,眯眼看去。隻見一高兩矮身影,逆光走來。待人近了,他皺褶橫生的臉上,湧出狂熱的笑意。
“喜兒……虎兒……咋來了。啥時候到的,怎不提前知會一聲。”
占虎坐在趙寅肩頭直扭著身子要下來,趙寅小心放下他。占虎瞬間如倦鳥歸巢般,跌跌撞撞地撲進占老漢懷裏。小臉仰起,直盯著頂上蒼老的麵上瞧。
“阿爺……”
“哎……哎……好啊,回來好。走,跟爺回家
,爺拿好吃的給你們吃。”轉頭的功夫,才想起忽略了趙寅,“喲……姑爺,可對不住,光顧著看這倆小的,倒把你冷落了。走走走……家去,喝口茶緩緩。”
“先不忙,爺。我們今日就來看看你,順道幫著把地裏的豆子收了。您歇會兒,”占喜拿出竹簍裏的水壺給占老漢,“爺,喝口水潤潤。剩下這些,交給我們,您看好虎子,別讓他跑沒了。”
地裏的黃豆才收了半壟,占老漢哪裏肯讓他們來弄。忙上前阻止,叫占喜攔了回去,“您隻管坐著就是,瞧您孫女婿,多大個兒。別看他細皮白肉的,力道可大。百八十斤的野豬,他就扛就扛起來,好懸沒給我嚇傻。”
“謔……好……好。那我就歇歇。”
占老漢天不大亮就出了門,朝飯也沒吃,緊趕慢趕地也隻收拾這麼些。占老二,他看一眼都來氣。自己地裏頭的活,都不想幹,還能指了過來幫他收豆子。
“對了,爺,您朝食吃了沒。虎兒,把簍裏的肉餅拿出來給爺嚐嚐。對了……爺,趙叔晨時給了我兩隻野雞,說拿了過來給你們嚐嚐鮮。”
占虎拎了紙包出來,占老漢又塞了回去,擺手道:“吃了吃了,爺吃過了。留著姑父吃,老大的身量,食口定也好。”
占虎自顧拿出肉餅喂到占老漢嘴裏,“爺吃……可香哩。”
終是讒蟲作祟,占老漢殷紅著老臉一口一口的吃起來。精瘦的
肉從口腔裏漫開,不像是豬肉。雖然他也好久沒吃過豬肉了,但那個口感他記得。
“喜兒,這啥肉啊,真鮮。”
“野兔肉,寅哥就愛這口,家裏醃了好多,每日都給他烙兩張。”
地頭缺水,叫毒日曬裂成道道口子。占喜拿了刀具割豆杆,趙寅則扛了鋤頭跟在她身後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