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灶的走廊與室外相通,沒有門簾,室外的寒氣一下子貫進走廊裏,裏外一樣的冷。
我往右一捌正和往出走的梅花撞個正著。
梅花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竟然沒有發現。
忙問候道,“堂主,過年好!”
梅花也是忙碌了一天,一臉倦意,收起向上的嘴角說道,
“半程,過年好!”
梅花走過好幾步,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
“半程,咱們自己什麼時候能吃上年夜飯。”
我回答道,
“現在是三更時分,都半夜12點多了,一會就開餐,侍衛長。”
“好的,不過以後啊,你別這樣稱呼我!”
“這裏就咱們倆個!”
“你叫我梅花就行,我叫你半程,沒毛病吧!”
很暢快的女人。
我回答道,“沒毛病!”
走進灶房,廚師們看相膳堂的兩位主官都回到他們的身邊,都起立行禮。
梅花招呼大家,
“咱們一會兒也開始過年,吃大餐。”
說著她回到走廊親自上灶點起火來。
走廊特別冷,凍得我手放在袖子裏,都不願意拿出來,更何況此時已半夜時分。
半程彎腰把廚師們從水井裏打上來水倒進陶罐放到爐盤上,蓋上竹簾蓋。
然後又蹲下來,捅了捅快要落火的爐底。
經他這麼一捅,爐子裏的火苗馬上跳躍起來。
我要在大年之夜親手煮上他們過年的糯米丸子。
寒風從走廊外麵灌了進來,爐火漸旺,好不容易熱氣上來,水開始“滋拉邊”,梅花和我都
搓著手,一人掀開蓋,一人用勺子攪了又攪。
這是我第一次煮梁國的儒米丸子,也是第一次給廚師們煮儒米丸子,更是第一次煮梁國春節的糯米丸子。
水一開,白白圓圓的丸子就飄了起來。
第一罐出鍋。
熱氣騰騰的糯米丸子,被梅花端進廚師們就餐的小屋裏。
這個時候,前台奴婢傳話:
“堂主,前台的大人們已經喝得差不多了,需要上主食,點的是糯米丸子。”
我聽後,迅速將煮好的丸子交由奴婢先送予大人們。
然後其他廚師紛紛上灶點火,在各自的爐灶上開始煮丸子。
熱氣騰騰,煙氣繚繞。
一罐又一罐的丸子被奴婢們送往前廳。
我一直在走廊上給廚師們煮丸子。
可憐了這些服務在一線的下人們,從日頭落山一直到後半夜,還沒有喝上一口水,吃上一口飯。
沒時間吃,那就輪流著吃。
誰有空誰就端著碗,盛上丸子蹲在一旁吃。
吃上我和梅花煮的丸子後,這些人眼裏都噙著淚花。
之後,又有一批又一批丸子被送了上去。
……
透過走廊窗戶我能看到外麵的星辰。
那顆最明亮冥王星早已經轉過了頭頂。
此時應是四更時分,人們睡得最沉的時候。
賓客們早已陸續散去。
我卻在廚房的走廊上獨自一個人。
唱起了自己並不情願卻十分難以割舍的歌曲。
廚師們都愣愣的聽著,似懂非懂地聽著他的歌聲,
那歌聲嘹亮而幽婉,
悠悠歲月,
欲說當年好困惑,
亦真亦幻難取舍,
悲歡離合都曾經有過,
這樣執著究竟為什麼
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
心中渴望真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