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承國國都雲安城卻是杯酒笙歌,一片的歌舞升平,與西域的金戈鐵馬完全不同的情形。雲安城以南北城門所在的無形的中軸線為界,皇宮長樂宮正是處在中軸線上,若是天上的飛鳥俯瞰這片土地,就會驚詫於長樂宮的對稱竟是如此的完美,毫無瑕疵可言。
遙遙的傳來了一陣絲竹聲,來自長樂宮的羲和殿。七月流火,羲和殿的四周都有大塊的冰塊在銀盆裏冒出的水汽,很快就又一次送給了這座喧鬧的殿閣陣陣涼意。
高坐在禦座上的帝後兩人臉上都掛著笑意,明眼人卻還是看出了其中的疏離,畢竟,如今的邛寧皇後再也不是當初二九年華的芳齡女子。而文睿帝也不再是春秋鼎盛,畢竟今年他已然年過半百,鬢發間早已有了灰白。
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的歌姬腰肢輕靈,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折斷。邛寧皇後看著文睿帝神色霎時間充滿了熱烈,就知道她相伴了二十年的帝王又動了心思。
一舞罷,紫紗紅綢的歌姬緩緩拜倒在地,聲音婉轉恭賀道:“願皇上壽比南山,萬壽無疆。”
柔柔的聲音,似乎揪住了心底最深處的一根弦。大殿左右兩側的**佳麗和朝廷命婦都不禁想到了一個詞:妖女!
隻是看那臉上似乎不染纖塵,心中卻又多了幾分嫉妒。坐在席上的幾位皇子和公主都低下頭來,不知說了什麼好玩的事,在那裏樂成了一片。
邛寧皇後看著文睿帝依舊在直勾勾地看著歌姬,不由拿起錦帕捂嘴笑道:“也不知這是誰調教出來的,竟有孟美人當年的風采。”
一語罷,文睿帝也驀然醒過神來,可是卻想不起皇後所說的孟美人到底是誰。可是這大殿裏的**嬪妃誰不清楚呢,孟氏婉盈,當年文睿帝寵幸的歌姬,如今也有一個兒子伴隨左右。隻是已經十歲的三皇子卻宛若癡兒,每日裏隻是跟隨在兄弟姐妹身後四處亂跑,怕是連大字都不識得幾個吧!
孟美人聽到皇後提及自己的名字,連忙抬起頭來,可是迎麵而來的卻是**姐妹的嘲笑的目光,似乎習慣了一般,她隻是笑了一笑,又繼續把頭低下,似乎適才邛寧皇後提及的人並不是她。
邛寧皇後看到那笑容,不知為何心裏卻越發堵得慌,正要說話卻無意間瞥到三皇子撿起了長公主掉在桌上的菜,偷偷放入了嘴裏,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似乎是得意自己的眼疾手快,品嚐到了珍饈美食。邛寧皇後眼裏揚起得意的笑容,把剛才的怒意卻也消散了去。
文睿帝似乎還在看著那跪倒在地的歌姬,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聽到羲和殿外傳來的捷報聲,“邊關大捷,樓蘭大捷!”
文睿帝眼神驀然清明,向身邊的蘇文吩咐了一聲,不多時就看到一身甲胄的士兵疾步來到殿中,將一張羊皮卷高高舉起,“恭賀皇上,大將軍已經攻下樓蘭王城。”
鴻翎傳書,千裏奏報,樓蘭王城的淪陷不過是昨日的事情。
弘華二十四年八月初三,少將軍邏炎出奇謀攻破樓蘭城,樓蘭王率領王室肉袒出降,願為承國屬國,世代不敢背棄。
月娉溯看著父王佝僂的身影,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淚。她從小就失去了母後,是父王的全心疼愛才讓她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棄兒,也是幸福的,可是她卻無法守護父王,守護她的臣民,守護他們的樓蘭王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