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庭院深(5)

楊知事氣得渾身發顫,“就因為如此,你便加害柳兒,讓她整整昏迷了三年?”

小荷看了楊知事一眼道:“不錯,就是因為如此……”說著她惡狠狠地指著緋綃道,“我們都是一般年紀,憑什麽她就該錦衣玉食,憑什麽她就該受盡寵愛?這個世界為何如此不公平?”

“最讓我記恨的是,三年前,劉家公子來提親,不過是看了她這張臉,就被迷得失魂落魄……我那樣喜歡他,他卻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小荷說著,低頭拭淚,“人道:曲有誤,周郎顧,我在他旁邊伺候,茶水都潑出去,他卻無暇看我……”

所有人都被這少女眼中的妒意和她自憐的神情驚呆了,誰也沒想到,這些生活中的小事,竟讓她起了殺心。

“結果你呢,姑娘你卻嫌劉公子呆頭呆腦,拒絕了這門親事。你可知他後來積鬱成病,就此一病不起,在秋天就去世了?”說罷她冷笑了兩聲,“你害死我的心上人,我要你和他一樣受罪,便找到偏門的法子來害你。”

王子進聽了不由心驚,柳兒的記憶中連劉公子這號人物都沒有,卻因這嫉妒成狂的婢女,差點丟了性命。

楊知事聽了甚是氣憤,“小荷,你、你也太過歹毒……”

哪知小荷繼續冷笑,“歹毒的怕不止我一人吧?姑娘變成這副模樣,有人和我一樣開心呢。”

她眼風如刀,不斷地瞄向側室夫人芙蓉。

“芙蓉?這是怎麽回事?”楊知事不傻,看向自己的妻子。

“沒、沒有什麽。”芙蓉顫抖地回答,語氣中盡是惶恐。

正在這時,小荷突然像發了瘋一般向床上的緋綃撲去,尖叫道:“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留你在這世上獨活。”

想來她見自己沒什麽好下場,要拖恨的人下水。

這一下變故太快,楊知事夫婦嚇得愣住,王子進大叫一聲“不可”便去阻止,哪知卻隻抓到一個衣角。

隻見小荷抓起鋼刀,撲在床上,眾人不由傻了。

“柳兒!”楊知事高叫一聲,幾欲昏厥。

哪知小荷的身體一撲到床上,便如同敗絮般輕飄飄地又彈了回來,跌坐在地。

隻見她麵現恐懼之色,尖刀卻不知哪裏去了,這下變故太快,小荷如何出手,刀又是如何被奪,卻無一人看清。

隻聽小荷指著帷帳深處,顫抖地說:“你、你不是姑娘,你到底是誰?”

她這話一出,楊知事和芙蓉皆是一愣,卻見帷帳被人掀開,緋綃一襲白衣,滿麵笑容地走下床來。長指間夾著一把匕首把玩,正是剛剛小荷拿的那把。

王子進見已被拆穿,忙拱手道:“這是我的一位朋友,多虧他相助才讓此事水落石出。”

其餘三人見到緋綃與柳兒一模一樣的臉,不由傻了。

緋綃朝楊知事夫婦行了個禮,“小生姓胡,習得一些玄門法術,希望二位不要見怪。”

楊知事見狀急得滿頭大汗,忙問:“柳兒呢?你們將柳兒弄到哪裏去了?”

緋綃微微一笑,“不用著急,我這就將柳兒還給你。”說著他走到了芙蓉麵前,“請夫人把咒術人偶給我,我這就將柳兒喚醒。”

芙蓉嚇得麵色慘白,顫聲問:“柳、柳兒,她真的會醒嗎……”

“芙蓉,快將那人偶給了他……”楊知事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女兒速速康復。

事已至此,她隻好顫抖著將人偶交給緋綃。王子進見她莫名驚恐,十分疑惑,難道這位夫人也不想柳兒醒來?

十二

隻見緋綃拿起人偶,念了幾句咒語,人偶上的紙符冒起縷縷白煙,竟然憑空燃燒起來。待符紙燒盡,緋綃又伸出長指,從它的身體裏抽出一根黑亮的發絲。

“這便是奪走柳兒魂魄的東西,現下好了。”他輕鬆地笑著說。

王子進也暗自鬆了口氣,可幾乎在人偶被破壞的同時,便聽身後響起了一個柔美入骨的聲音。

“劉公子,這茶可好喝?”隻見小荷坐在地上,手中比出端茶的姿態,唇邊含笑,露出小女兒的嬌態,居然說起了胡話。

“這是怎麽了?”楊知事看得毛骨悚然,連忙問緋綃。

緋綃長長歎了口氣,道:“大凡施術者,都是以自身性命相搏,現下法術被破,咒術便全轉到施術者身上。”

“劉公子,別燙到了……”小荷說著,似為一個看不到的人擦拭打翻的茶水,眼中滿含愛意,似乎她所愛慕的劉公子就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