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又兌了些蜂蜜水喂給柳兒,“不錯,今日有人來給姑娘提親了,那人家境殷實,禮單甚是豐厚。”
王子進來這裏不過一個時辰,已經聽他們幾次提到“禮單”,看來緋綃是為自己準備了一份豐厚的聘禮。
他感激地望向緋綃,卻見斯人如玉,清清冷冷地立在暗影中,對王子進的目光視而不見。
“老爺可是答應了?”小荷關心地問。
“不錯,老爺覺得還是盡快完婚較好,姑娘的身體不知還能拖幾天了。”她說罷一聲歎息,竟有兩行清淚順著她不再光潔的麵龐流了下來。
王子進見了,心中一酸,實在不明白一個如此清麗溫婉的婦人,為何在柳兒心中竟如妖魔?
兩人又伺候柳兒梳洗一番,才悄悄退了出去,此時已是月上中天。
“緋綃,我看那側室不像是會害人之人啊,我們還是先回去,過兩日直接將柳兒接走便是。”
緋綃坐在床沿,握著柳兒的手,沉思了一會兒道:“除非你想接的是一具死屍。”
“什麽?”王子進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你要害一個人,但是那人現下就要離開,你會怎麽辦?”緋綃冷冷地說道。
“自是加緊下手。”
“不錯,所以這幾日那人定會現身,你我萬萬不可鬆懈。”
當晚,王子進和緋綃一夜未眠,卻一切如常,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隻是柳兒也沒有蘇醒的跡象。
十
次日白天,緋綃就又忙著為王子進張羅親事,王子進知道這親事越是緊鑼密鼓,真凶便會越早現身。
而到了晚間,兩人再去楊府保護柳兒,隻見芙蓉每日帶著不同的當值婢女,不厭其煩地服侍柳兒吃藥擦身,枯燥而煩瑣。
幾天下來,王子進已經吃不消,緋綃卻精神極好,日日喝酒吃雞,不顯疲態。
這晚王子進剛剛在床上打了個盹,就被緋綃叫了起來。
“能不能休息一天啊?”他哀叫著說。
“你跟柳兒定親就在明天,估計凶手今晚就會露麵。”緋綃提著他的脖領走出客棧,兩人又如前幾日一樣,看著芙蓉伺候柳兒。
一樣的程序,一樣的枯燥無聊,王子進看都看膩了,不由佩服起這叫芙蓉的女人,能幾年如一日地照顧著正妻的女兒。
而待芙蓉帶著侍女離開,緋綃卻對他道:“子進,我要解開隱身術,你先抱著柳兒找個地方躲起來。”
“怎麽?今晚會有變化?”王子進抱起柳兒,隻覺手中之人輕得像是孩子一般,甚為憔悴。
他心中不由難過,忙找個屏風躲了起來。屏風後一片黑暗,不見微光,也看不清緋綃在玩什麽花樣。
他這一坐不知多久,又困又乏,不由打起盹來。
哪知剛睡了一會兒,便聽門外輕響,一片月光灑入,竟是有人走了進來。王子進屏住呼吸,在屏風後看不到來人的麵目,隻見一雙繡著蘭花的綢緞繡鞋從麵前匆匆而過。
繡鞋停在了柳兒的床前,王子進頓時睡意全消,心提到了嗓子眼。
“柳兒,你別怪我,我實在是被逼無奈,才會做那件事,不然我的人生便要完了。”聲音淒苦哀怨,正是那叫芙蓉的側室。
可柳兒明明是在自己的懷中,她又在與誰說話?他看著柳兒的麵龐,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知道躺在床上的正是緋綃。
“柳兒,現下你就要離家出嫁,就把過去的事情全忘了吧,也不要恨我,這麽多年,我也活得好辛苦……”她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王子進聽她哭了一會兒便悄悄地退出房間,並不像要害人的樣子,不由納悶。
門緩緩合上,房中又陷入無邊黑暗,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王子進再次昏昏欲睡時,隻聽門又吱呀一聲被打開。
這次是一雙布鞋從他麵前緩緩踏過,停在了床前。
這又是誰?這麽晚了來做什麽?
還沒有想清楚,隻見一道銀光閃過,劃破沉沉夜色。
王子進見了,心中暗叫不妙,那分明是刀具的光澤,冰冷可怕,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他大喊一聲就從屏風後麵衝了出來,那人吃了一驚,望了王子進一眼,下手的速度卻加快了幾分。
雖然屋中黑暗,王子進還是眼看著刀刺到了床上的人身上,心下立刻大驚。
隻聽一個女聲在黑暗中響起:“你是誰?卻又為何害我?”
嬌媚溫柔,正是柳兒的聲音。
王子進立刻嚇出了一身冷汗,柳兒明明躺在屏風後,怎會在這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