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又兌了些蜂蜜水喂給柳兒,“不錯,今日有人來給姑娘提親了,那人家境殷實,禮單甚是豐厚。”

王子進來這裏不過一個時辰,已經聽他們幾次提到“禮單”,看來緋綃是為自己準備了一份豐厚的聘禮。

他感激地望向緋綃,卻見斯人如玉,清清冷冷地立在暗影中,對王子進的目光視而不見。

“老爺可是答應了?”小荷關心地問。

“不錯,老爺覺得還是盡快完婚較好,姑娘的身體不知還能拖幾天了。”她說罷一聲歎息,竟有兩行清淚順著她不再光潔的麵龐流了下來。

王子進見了,心中一酸,實在不明白一個如此清麗溫婉的婦人,為何在柳兒心中竟如妖魔?

兩人又伺候柳兒梳洗一番,才悄悄退了出去,此時已是月上中天。

“緋綃,我看那側室不像是會害人之人啊,我們還是先回去,過兩日直接將柳兒接走便是。”

緋綃坐在床沿,握著柳兒的手,沉思了一會兒道:“除非你想接的是一具死屍。”

“什麽?”王子進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你要害一個人,但是那人現下就要離開,你會怎麽辦?”緋綃冷冷地說道。

“自是加緊下手。”

“不錯,所以這幾日那人定會現身,你我萬萬不可鬆懈。”

當晚,王子進和緋綃一夜未眠,卻一切如常,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隻是柳兒也沒有蘇醒的跡象。

次日白天,緋綃就又忙著為王子進張羅親事,王子進知道這親事越是緊鑼密鼓,真凶便會越早現身。

而到了晚間,兩人再去楊府保護柳兒,隻見芙蓉每日帶著不同的當值婢女,不厭其煩地服侍柳兒吃藥擦身,枯燥而煩瑣。

幾天下來,王子進已經吃不消,緋綃卻精神極好,日日喝酒吃雞,不顯疲態。

這晚王子進剛剛在床上打了個盹,就被緋綃叫了起來。

“能不能休息一天啊?”他哀叫著說。

“你跟柳兒定親就在明天,估計凶手今晚就會露麵。”緋綃提著他的脖領走出客棧,兩人又如前幾日一樣,看著芙蓉伺候柳兒。

一樣的程序,一樣的枯燥無聊,王子進看都看膩了,不由佩服起這叫芙蓉的女人,能幾年如一日地照顧著正妻的女兒。

而待芙蓉帶著侍女離開,緋綃卻對他道:“子進,我要解開隱身術,你先抱著柳兒找個地方躲起來。”

“怎麽?今晚會有變化?”王子進抱起柳兒,隻覺手中之人輕得像是孩子一般,甚為憔悴。

他心中不由難過,忙找個屏風躲了起來。屏風後一片黑暗,不見微光,也看不清緋綃在玩什麽花樣。

他這一坐不知多久,又困又乏,不由打起盹來。

哪知剛睡了一會兒,便聽門外輕響,一片月光灑入,竟是有人走了進來。王子進屏住呼吸,在屏風後看不到來人的麵目,隻見一雙繡著蘭花的綢緞繡鞋從麵前匆匆而過。

繡鞋停在了柳兒的床前,王子進頓時睡意全消,心提到了嗓子眼。

“柳兒,你別怪我,我實在是被逼無奈,才會做那件事,不然我的人生便要完了。”聲音淒苦哀怨,正是那叫芙蓉的側室。

可柳兒明明是在自己的懷中,她又在與誰說話?他看著柳兒的麵龐,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知道躺在床上的正是緋綃。

“柳兒,現下你就要離家出嫁,就把過去的事情全忘了吧,也不要恨我,這麽多年,我也活得好辛苦……”她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王子進聽她哭了一會兒便悄悄地退出房間,並不像要害人的樣子,不由納悶。

門緩緩合上,房中又陷入無邊黑暗,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王子進再次昏昏欲睡時,隻聽門又吱呀一聲被打開。

這次是一雙布鞋從他麵前緩緩踏過,停在了床前。

這又是誰?這麽晚了來做什麽?

還沒有想清楚,隻見一道銀光閃過,劃破沉沉夜色。

王子進見了,心中暗叫不妙,那分明是刀具的光澤,冰冷可怕,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他大喊一聲就從屏風後麵衝了出來,那人吃了一驚,望了王子進一眼,下手的速度卻加快了幾分。

雖然屋中黑暗,王子進還是眼看著刀刺到了床上的人身上,心下立刻大驚。

隻聽一個女聲在黑暗中響起:“你是誰?卻又為何害我?”

嬌媚溫柔,正是柳兒的聲音。

王子進立刻嚇出了一身冷汗,柳兒明明躺在屏風後,怎會在這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