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山音風信(1 / 2)

於天正準備接著往下看,卻聽到一陣騷動的嘈雜聲,回過頭來,隻見眾人已經分次站立在亭子的長廊之上,麵向山穀的方向。

其中有閉目虔誠者,有躍躍欲試者,有藏不住的麵露喜色者,臉上神色不同,但都有種翹首而立的期待。

他們在等待著什麼…

想到這,於天不由的向山穀內望去,由於暮色的籠罩,那邊顯得一片昏暗,使得山石在蜿蜒中更顯深沉和猙獰。

原本黑暗會給予人一種未知的恐懼,視線所及之處會給你一種無法看清的胡思亂想,進而帶給你一種不安和害怕。

可那邊似乎有種神奇的力量,使得你能夠穿越高山,跨越險峰,一直到最深邃的盡頭,感受到一股鮮活的熱烈的東西,在攢聚,在生長。

沒等於天弄清楚那邊到底是什麼,沒有等他清醒的反應過來,他隻感覺自己已經受到了猛烈的一擊,向著虛幻的夢裏,無限的墜落下去。

風是什麼時候、怎樣吹起來的,於天已經不記得了,他隻能夠憶起在墜落的時候,如泡沫般乍現又破裂的光景,亭子前方有一排的風車,它們腳步歡快的隨風而動,翩翩起舞。

在最最開始的時候,風很柔,沒有初春的朝氣,沒有盛夏的煩熱,沒有深秋的荒涼,沒有冬天的寒冷。

又或者說,比吹開萬物複蘇的春風更加有生命,比吹辣太陽的夏風更加的火爆,比吹落黃葉的秋風更加的悲戚,比吹白雪花的冬風更加的勁朗蕭瑟。

是一種恰到好處,不冷不熱,不急不躁的柔,正如人們詩歌裏讚美的那種,幹而不燥,潤而不潮,涼而不冷,溫而不熱,快而不疾,慢而不怠…

總之,無論她以著何種形式,都能夠滿足你的感官;或者無論她怎樣的吹,你的感官都會欣然的接受,甚至還有些不要臉的迎合上去奉承一番。

風吹動的感覺,帶給他一種熟悉的心曠神怡,那是風撫摸過他的額頭,吹動起他的衣袍,親吻過他身上的汗毛,帶來的舒爽之感。

風不住的吹拂,以致你產生了一種怪異的錯覺,風在動,進而你在動,亭子在動,山穀在動,整個魂極世界都在動。

就像是你初次進入遊泳池,在裏麵一口氣泡了兩個小時,當你晚上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還有那種蕩漾的感覺。

又像是你一頭栽在了溫柔鄉,和那妙曼的身軀,火辣的滾燙,沉醉在其中不能夠自拔,帶給你一種如夢如真半睡半醒的不真實。

這種感覺是有跡可循的,風帶來的止於浮表的體感像看書,翻了一頁就過去了,以至於他根本沒有來得及準備,沒有調整好姿勢,沒有醞釀出意境,沒有品味出洗禮,他就脫離了他肉體上的枷鎖,向著夢裏無限的墜落下去。

於天願稱這一過程為,出神。

人類自詡高其他動物一等是因為有靈魂,如果肉體的腐朽將人們困在沼澤的泥潭當中渾渾噩噩的話,和一頭豬沒有區別的話,靈魂確實能夠將人們從泥潭中暫時的拖拽出來,進入到一種境地,一種絕妙的,通靈的境地。

出神就是一種境地,可以簡單的理解為靈魂脫離肉體,亦或是靈魂帶著肉體,進入一種絕佳,超然的狀態。

人們在自我的追求中,有過無數次想要從泥潭中掙紮出來獲得這種境地洗禮的過程。

人們修佛念經,禪定打坐,悟道修真,呼吸吐納,甚至所謂的成佛,修仙,論道,都是在追求這種境地。

當然還有其他的方式,比如在痛苦的絕經,在絕望的巔峰,在死亡的邊緣,在性的高潮等等,都可以或多或少,陰差陽錯的領會到這種境地的美妙。

當然,這種境地隻是一種水平的象征,你通過不同的道路進入的境地,是有不同的感受的,就像你看到了這種境地的花,但每種境地的花的顏色,可能不一樣,感受自然也有偏差。

大多數情況下,需要身心的內外結合,就是需要肉體和靈魂的共同發力,才能夠攀登到這種境地,而這裏,僅僅是通過一陣風的外在因素的單一吹拂,於天就進入了一種佳境。

可見潮靈山的山風,確非浪得虛名。

這就是出神階段,於天沒有做任何的努力,山風就直接將如一片紙張的他,吹動的帶入了這種佳境。

當然,人們都受到了山風的吹拂,但進入的佳境也是不同的,因為人本身的根基,境地的水平層次不同,所以這種境地也會有偏差。

就像這山風,不可能將一個滿嘴隻會噴糞的專家,帶到口吐咖啡芬芳的境地,否則,你不是讓母豬上樹嘛。

當然現在的專家發明了水稻上山,或許哪一天他們靈光一現,用屁股想出讓母豬上樹的辦法,也未嚐不可。

於天就這樣的遊蕩在其中,寧靜,平和,安然,恬淡,清新,空靈,唯美,純真…

像嫩肉的鮮美,像清水的甘甜,像雲朵的純潔,像晨曦的朝露,像女子肌膚的白淨…

於天就這樣自在的遨遊,也不知過去多久,忽然他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不是因為厭倦,而是因為,意猶未盡的不能盡興。

就像是在燥熱的夏天停止了手中的搖扇,沒有了刮動的可以消暑的清涼,由此而感到的不能降溫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