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叫木劄收了銀兩,便大步走出門去。木劄懷中裝了白銀,衣衫鼓鼓的,如一個孕婦挺了一個大肚子,慢吞吞地跟在齊天的後麵。
“這銀子足有十幾斤。”木劄說,“那個叫留一招的,這回一定快活成一個變態了。”
“那個死人妖,不足一提。”齊天說。
“我們給了他一個假玉壺,這會不會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齊天口氣嚴肅起來,“那留一招,搶了不高興的店鋪,還打殘不高興的雙腿,我誆他一百兩,也不過是對他應有的九牛一毛的懲罰。他這種人,予以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還有這麼一件不幸兒?”木劄驚訝不已,“那留一招可夠壞了,那不高興也夠不幸了——怪不的他不高興,怪不的他不高興。”
木劄為不高興的不幸歎了幾口氣,又忽地激動起來,說:“不過,我是大徹大悟了,你這一招實在留的漂亮!你是不是這般算計,去第二家當鋪當了這個真的玉壺?”
齊天笑笑,不說話,取出那個真的玉壺,高舉在半空,手起壺落——砰一聲,玉壺狠狠地摔在地麵,摔了個七零八碎。
木劄驚狂不止,瞠目結舌的,說不出一句話,那心跳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了。
“痛快。這才叫快話。”齊天笑逐顏開,爽歪歪的,“走,喝酒去。”
木劄狂驚末過,一個人如同成了化石,豈能走動一步?齊天掀了他兩個耳光,他才從大驚之中回過神來,見到地麵上的碎玉,不由麵如苦瓜,欲哭又止。
齊天一把拉一把扯的,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拽入一家酒店中,聞到陣陣酒香味,他才從悲傷之中活了過來。
兩個人一人一壺酒,一桌子大魚大鴨,這是要喝個不醉不休的節奏。那木劄幾天沒吃沒喝,早已饑腸轆轆,舉起酒壺來喝酒,抓起燒鴨來吃肉,一陣子狼吞虎咽。齊天也不例外,大碗喝酒,大口吃菜——他吃相十分的有趣,隻見他喝一口酒,便潤潤喉,吃一口菜,便哚哚舌頭,津津有味的樣子。木劄見了,問:“你發狂啊?”
“你不明白,我這叫品美味品美酒!”齊天說,“鬼老頭說過,好酒如癡者為凡夫,好酒如醉者為高人。凡夫醉則發狂,高人醉則入夢!為什麼會這般?在於一個品字,如果你會品酒,那便是高人,醉了也不會發狂起來,一醉方休,安心入夢,這可是高人的境界。我也是高人,我這般吃菜喝酒,就是在品嚐酒的美味。”
“啊——”木劄一知半解的,不再理會。過了一會,又問:“對了,我們賣給那留一招一個假玉壺,一會兒他要是發現了,那怎麼辦?”
“那個留一招,名叫留一招,其實一招都沒有。他觀探古玩的時候有模有樣,可心中完全沒底,鑒不出真品,他無非一個古玩界門外漢,對古玩一無所知。盡許他對古玩有些造化,就他那皮毛之技,也絕分不出那個玉壺的真假。”齊天說。
“他是分別不出那玉壺的真假,可那個叫不高興的老頭會認不出麼?”
“哎,這一時半會的,沒個三天兩日,他不會那麼快發現。如果那不高興認出那個假玉壺,他也絕對不會告訴留一招。”
“他早有一天會發現的,他日後來找我們計較,那又怎麼辦?”木劄憂心忡忡起來,他是不希望愧對任何人的。
“我問你,依你的功夫,你去單挑一頭野豬一頭瘋狗,你能否勝出?”
“如果給我一把大刀,那一定沒問題——必勝。”
“好,這留一招呢,沒什麼功夫,那功力半斤八兩的,不足一桶水,豬狗不如,你單挑他,必勝。這還有什麼好怕的?到時他來找我們,不用從長計議,你單刀直上便是。”齊天說。
木劄一聽,無奈地張大口,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