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是我的決定,我記憶初始的決定,雖然已經忘記了為什麼會做這個決定,拋下那些,我隻是我……
iii
“什麼?你要回中國去,為什麼突然——”非常驚訝地問著友人,好不容易在異國他鄉找到知音,卻又要離開了,“你不是還沒有念完書嗎?”
這裏是日本的大阪,三個月前我和習慣性兩年一搬家的阿守搬到了這裏的唐人街上。一個月前出去閑逛的時候偶然遇到大學畢業兩年沒有見到的同學馬麗。“他鄉遇故知”讓我們立刻熟絡起來,常常一起逛街和出去玩。兩天前,她卻忽然告訴我她要回國了,然後約我在這裏見麵。
“我和他分手了,心情不好,也沒心念書了,”她苦笑著,“實際上我並不喜歡日本,但是當初為了他——”
“你們不是一直相處得挺好,我聽說你出國都是他辦的嗎?”想起來了,馬麗的那個男朋友是個小日本留學生,當初雖然馬麗家反對,但是兩個人感情好到連同是國人的情侶都自愧弗如,而且畢業後兩人雙宿雙飛不知羨煞多少少女的目光。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一轉眼熱戀的情侶也走上了分手的道路——
“不過,我很高興在這裏碰到嵐你,和你在一起讓我覺得很快樂全文閱讀孤月寒星蝶!”她笑著說,但是眼中缺一直泛著淚花——她不想離開,但是,這裏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那——我送你去機場好了。”看她那麼蒼白的臉色,真怕她自己行動會遇到麻煩。
一直看她的飛機起飛,我才掉頭向回走。現在看滿街的人都不順眼——該死的阿守,沒事幹搬到這裏幹什麼,中國那麼大哪個角落裏麵塞不下他兩年?那個該死的小日本,老天最好別讓我撞上他,否則一定讓他變成二等殘廢!想到就牙根癢,想揍人。
漫無目的四處晃,結果一抬頭發現自己居然站在一個根本不知道的地方。麵前是一個掛著“菊池道場”牌子的老式日式院子,走了進去,裏麵傳來竹劍擊打的聲音。
有個年輕男子走過來,詢問我是不是要學習劍道。那種用拿竹棍來回叫著打有什麼意思?不過眼下心情不好,進去找幾個人打打又可以“名正言順”,我便點頭。
那人領我進去後讓我坐在一邊等,他去找師父。
無聊——我可不是真的想來學,我走到一個男生身邊,說想借他的竹劍一試。那個男生居然臉紅著把劍借給了我,還問我要不要防護,我說錯了什麼嗎?
防護?防護是留給挨打的人用的。再說,穿上那種“熊”裝豈不是連路都看不清走不動。
沒等對麵那個家夥劍落下,我已經一劍抵在他胸前。那家夥沒反應過來,被衝擊力一下衝倒在地上。“you’redied。”我笑著說。阿守雖然是和平分子,但這家夥卻教會我各種打鬥的技巧,雖然他總強調武術是修養的一種方式,傷人最有效的是手槍。
結果那些練習的男人們各個躍躍欲試要和我比試,好——我正愁沒處發泄,看我不把你們這些小日本打得滿地找牙!
……不過十分鍾,整個道場裏沒有敢再上來比試的,剩下的都在地上。
“不如我和小姐比試一下吧,”身後有個清亮的聲音,“看小姐的身手不是來學劍道而是來找人出氣的?”我回頭一看,一個穿劍道服的男子正微笑著站在那裏。現在還有心情笑,一會兒就讓你哭,我最討厭總是滿臉堆笑的男人!
“好啊!”我說。
“我是這裏的代師父羽正皓。”他神清氣閑地說,“小姐芳名?”
“巽女。”我說,“不過先說好,你說要比的,事後出醫藥費別找我!問我名字也白搭。”
他笑著點頭,“你好像非常有自信?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剛才那群廢物都不禁打,他們師父估計也強不到哪裏去。“好!賭什麼?”
“小姐贏了的話,剛才小姐惹的禍就一筆勾銷——否則這已經夠報警的了;”他說,“若我贏了——”
“怎麼樣?”
“——你做我女朋友。”他遲疑了一下,隨即微笑著說。
“你是不是發燒頭殼壞掉了?”我看著他說,那不是給我打他的更名正言順的理由嗎?反正我沒損失,大不了不認帳跑路,這裏沒有我打不過的,他又不知道我是誰,“好,一言為定最新章節關東土匪大五洋!”
比武開始——
對方擺出了基本的攻守姿勢。我沒有學過劍道——或者說根本沒學過係統的武術,我那個兼職師父的姐夫經常想到什麼教什麼,反正鋪子裏麵十八般兵器樣樣都有——看來他不打算主動進攻,那就我來吧,雖然竹劍我用著並不順手。
一個前突刺,簡單而有力,直取他的麵門。他閃身避過,隨即將竹劍橫掃向我背部——如果不是竹劍份量輕而浮,我的後背鐵定要添上一道口子。
周圍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大概那些學生沒有想到竹棍不光隻是用來從頭上揮下來的吧。
單腳為軸,我轉身用手接住了他掃過來的劍。雖然已到末勢,但仍然震得我虎口發麻,同時我立刻將右手的劍攻他下盤——阿守說過,攻擊並沒有一定的套路可言,隨機應變就是最好的法寶——
痛!一陣麻痹感從手上傳來。那家夥沒有急於抽回他的劍,而是以劍柄順勢打中我的右手——不自覺地,我鬆開了劍,不過條件反射下我立刻抓住他手臂,一個過肩摔把他扔在地上。
有人在大喊犯規,有學生過來看師父,還有想找我理論的,但是懾於實力問題不敢走過來。
向他吐了吐舌頭:“我可沒說要和你比劍道——不過能打掉我的劍,你也不賴了——除了阿守已經很久沒人做到了——以後有空兒再來找你玩,拜拜!”看看外麵天色不早了,回去晚了阿守會開藥鋪念“當歸”的。
“隨時候教,巽女小姐!”他並沒有生氣,依然笑著說。
所以我討厭總是愛笑的男人——
iv
在日本大多時間除了去上課就是跑到那個道場去找正皓對練,漸漸地和那裏的人也熟絡起來,也有幾個提出要和我交往的,但都被我“打贏我就答應你”嚇了回去——所以,至今還依然鍥而不舍,當我陪練的就隻有羽正皓老先生了。
這天回到家,看到門口停著一輛豪華轎車,一個穿著和服的婦人正與阿守一同走出來。“那麼,就拜托您了!”美婦行禮道。
我一進屋,就聽阿守說:“巽女,有件事要你去辦。”
……幹嘛,我又不是什麼巫婆神漢陰陽師,再說現代社會哪有那麼多妖魔鬼怪?又不是恐怖片!心裏埋怨小日本有自虐情結,同時見了美女耳根軟的阿守更是罪無可恕,我坐著新幹線來到了古老的京都。
下車的時候,有人接站,是位麵容慈祥的老伯。“夫人在家裏等候您的到來。”
路上,我向他詢問關於那柄古董刀的事。“那是老爺家祖上傳下來的寶刀,據說曾經追隨老爺做過武將的祖先打過很多仗。”老人搜索著記憶中的片斷,“但不知為何後來被冠上了‘妖刀’的稱號,傳說如果不是刀主人的人接近刀就很快會死去——老爺前段時間不知得了什麼病,請了很多名醫也檢查不出來——也請了法師來驅邪,但是都沒有效果……”
於是就找到阿守這個半神漢,他居然還把我踢過來當沒工錢的白工——不知那家夥壞了那根弦,在心裏又把他從頭到腳罵了一遍全文閱讀關於玉女道士小和尚的愛情。
京都不同於日本其它現代化的都市,處處還保留著很多古老的風情,流露著久遠的意境,仿佛時間也知趣地放慢了腳步——我兄弟姐妹們中有的非常喜歡懷舊,但我不喜歡。
車在一處宅院前停穩,下了車,我在老人的帶領下見到了那天在店門口看到的女人。
“您好,昆嵐小姐!因為夫君臥病在床,家中事務非常繁忙,無法親身迎接,還請見諒!”她行禮道。
“沒什麼,還是讓我看看那柄‘妖刀’吧,夫人。”我不在意什麼禮節,隻是想快些搞定這多出來的日程,然後回去找正皓練劍——他最近越發厲害,害得我連看家本領都要用上了。
“好吧,這邊請!”婦人帶我走向裏間,我則拎著隨身攜帶的盒子跟著她離開了客室。
“因為是祖先的信物,所以刀一直在這裏供奉著,已經好幾百年了。”的確,在結著神幡的繩子內放著一柄烏木黑的東洋刀。刀鞘一端包金,上麵也用著金銀珠寶裝飾著——雖然古舊,但一看就是後加上去的。如果這刀真的是戰場上武士們決鬥用的,那麼華麗的刀鞘是個非常大的累贅。我繞著走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狀,看不出這個房間裏有什麼特殊的東西。一般而言,太過於古老的東西總會滋生一些類似於思維的精魄,有些還相當別扭難以搞定——這種例子店裏比比皆是,但是我並沒有在這裏發現什麼不老實的精魄。“大概有特殊的活動時間吧,”我隻能這麼想,回頭對婦人說,“夫人,您可以去忙您的了,我在這裏觀察好了——晚飯做好了,送過來就可以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這裏的一切卻沒有什麼變化。
我站到窗前,外麵的樹葉已經被夕陽染上了一層金色。暮靄中,微風乍起,隱約的庭院周圍開始有什麼活動起來。
記得阿守說過,這種黃昏在日本被稱為“逢魔時刻”——夜,是鬼的世界;現世的人和隔世的鬼,隻能在這一刻才有所交集……
“咕嚕”,我的胃不爭氣地叫了起來,讓我更加詛咒那個沒事找事的姐夫和這個不知有沒有的小鬼。
香味——飯菜的香味!任何送來晚飯的人都是救世主!
“每一次見到你你都讓人覺得很新奇,巽女——嵐——都像風一樣飄忽不定,哪一個才是真的那?”站在我麵前端著托盤的是我在這裏最想不到的人。“正皓?你怎麼在這裏?”我驚訝地問。
“這裏是我家,門牌上有寫啊!”他仍好整以暇地說,“剛才聽母親說有什麼人,原來是你!”
“鬼才記得門牌寫什麼!”不是美食別想進入本小姐的數據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