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春,聞聽袁術舉兵北赴酸棗,其兄紹慨默良久謂左右曰:“公路慷慨赴國難,吾豈能自甘其後?韓文節雖諸多鉗製,然吾料其必不敢阻我大軍進駐酸棗,如此雖失卻冀州臂助卻見我忠義之舉。”謀士逢紀諫言:“冀州富饒,帶甲十萬,若我大軍輕出恐為其所奪,不若仿效公路將軍之舉,留兵萬餘駐防南皮,如此若事有不濟,也可重整旗鼓卷土重來!”又謀士許攸言道:“韓文節此人外怯內厲,膽小怕事,惜命矜名,我大軍空出,其必不會引兵奪我渤海,然主公宜邀其共襄盛舉,若從便罷,若不從則休書邀請劉公山引兵駐屯濮陽,延津,大司馬連同公孫伯圭駐兵河間,趙國,我大軍彙同王匡所部臨河內窺視鄴城,如此韓馥驚懼必然就範。”袁紹聽後深以為然,乃發。
潁川境內,望著滔滔奔流的穎水,荀彧沉默良久,自從他收到兄長荀友若的書信,邀他帶著宗族北渡黃河歸於冀州之後,荀彧當即決定帶領全家北上,因為潁川地處豫州,其地勢北接兗州南臨荊州東接青徐西連河南是兵家所說的四戰之地,同時也是必爭的戰略要地。而今亂象已顯,豫州特別是潁川地區必定是戰亂之地。為家族安全計今日就是他荀氏全族離開故土北上冀州的日子,鄉親故友全都來為他送行,望著身後一雙雙不舍的目光,荀彧重重歎了一口氣而後對著身後諸多世家大族的人說道:“關東聯軍暴起,後將軍袁公路響應刺史大人號召舉兵北上,一改以往群龍無首的局麵。然我潁川比鄰河南,若董卓驅精騎出軒轅關,太穀,伊闕關可直搗潁川,屆時董卓為了使討董大軍不能從潁川進逼河南,或將縱騎四下劫掠,將潁川變為一片焦土,諸公且聽吾一言,要麼隨我北上冀州要麼南下荊楚,若是眷戀故土則禍至無期矣!”
“文若之言不無道理,然我等故土難離,恐不願遠行!”眾人紛紛歎然說道。
“既如此,在下拜別,望諸公多多保重!”荀彧對著眾人一一作揖道別。
“文若保重!”
並馬北顧,荀彧側過臉龐看向身邊的好友郭嘉,見對方目光淡定而堅決,心中不由歎息一聲,暗中為袁紹感到惋惜。郭嘉其人少時即名動鄉梓,有小太公之稱,即便是在潁川內有著“四大才子”之稱的陳群等人與其相比也不及半分。而他所交之人無一不是有大才之士,如今年方弱冠即對天下大勢了若指掌,原本在荀彧的勸說下郭嘉已經有一同前往冀州的打算,但沒有想到月餘前,魯陽的袁術忽然異軍突起高調的宣布起兵討伐董卓之後,郭嘉卻是決定隻身趕往兗州。郭嘉的這番舉動出乎荀彧的預料,他知道這是郭嘉在作決定,若是袁本初沒有趕往酸棗,自己這位有驚世奇才的好友必定另投別枝。
“奉孝既然主意已定,我也不再多言,今番別過,後會有期。”荀彧抱拳做禮說道。
“文若兄何必如此依依不舍?你我二人即便天各一方也心心相惜,更何況相見有期。”郭嘉笑著回應荀彧說道,而後一鞭落下,驅馬疾馳而走。
看著郭嘉如此灑脫地拜別而去,荀彧駐馬片刻,麵沉似水直到郭嘉的身影消失不見方才回身彙合家族車隊輾轉東向。
正當荀彧帶著宗族北上冀州之時,京兆杜陵人杜畿帶著家屬從京兆經由潁川趕赴荊州,路過穎陰時看到千人送別的場景頓時心中凜然,一問之下原來是有著“王佐之才”美譽的荀彧帶著宗族北渡黃河投靠韓冀州。
“韓馥此人,不堪重任。荀文若此番投效卻是明珠暗投。”杜畿搖頭歎氣說道,但很快轉念一想,以荀文若的才幹見識豈能不知道韓馥其人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等等,冀州之內尚有一頭蛟龍臥於渤海,莫非荀文若明投韓文節實乃為那袁本初?杜畿越想越有這種可能,在看向荀彧的背影慢慢的凝重起來,莫非那袁本初真是那拯救社稷的命世之才?
望著荀彧的背影漸行漸遠,滿懷心事的杜畿猶自惋惜不已,自己竟然錯失了結識這樣一位名滿天下的大才的機會?收拾起鬱悶的心情杜畿帶著親屬繼續南下,卻在襄城遇到了年方冠禮的潁川名士趙儼,二人一見如故互相欣賞,言談甚歡並且連此行的目的也一樣,都是趕往荊州避禍,故而結伴同行。
然而未出襄城就看到城外來了一支大軍,其先鋒部隊高舉著“大漢後將軍-袁”和“前軍司馬-劉”的旗號正緩緩朝著襄陽城行進。杜畿見後立即將家屬安頓在城內而後隨同趙儼一起陪同襄城令張嗣上得城樓觀看。
“足下何人?”見到杜畿隨同趙儼一同登上城樓,襄城令張嗣先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趙儼,見後者點頭稱許便雙手拱起作揖對著杜畿問道。
“見過明府,在下京兆人杜畿,字伯侯!”見到對方一派世家大族的風範,杜畿也連忙拱手回禮而後恭敬的回答說道。
“恩!”聞聽不是潁川本地人士,張嗣的臉色微變,然而看到名冠潁川的趙儼都與其為友,想必應該也是大才之士,隻是目前還聲名未顯而已。想到此節張嗣並沒有幹涉杜畿登上城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