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她記得之前經過的時候有看到一家菜園子裏張了暖棚,可能還有沒被泥漿埋掉的菜苗。反正也順路,於是就隨手抓了張地上的塑料紙去看看。結果跑來跑去的時候何梓又好運的發現了魚塘。其中一個已經塌了,本該方正的魚塘變成了歪斜的三角,裸露的泥地上有不少發臭的死魚。

六個魚塘差不多有一半都毀在地震裏,不過還是有不少魚活了下來,轉告了眾人魚塘的消息,讓他們自行想法子撈取後,何梓就拎了那塊破塑料布去挖先前看好的薑蒜蔥苗。這回倒不是她白大方,就算是塌了,橫豎魚塘還深的很,手頭也沒什麽趁手的工具,跳下去抓魚那種傻事何梓可不幹。

自從地震那一天後,天空就沒能放晴過,雖然時節即將邁入五月,氣溫依然沒有回升的跡象,甚至,何梓覺得天氣變得更冷了。

她想起昨天晚上阿忠提起的火山爆發,以及經常會落下的泥漿雨。

村莊周圍的田地已經被泥漿雨壓平了,放眼望去,隻留一片令人絕望的灰白色。

村子裏也許還有不少殘餘的糧食,畢竟鄉下都有存糧的習慣,但是隻一個村子的存糧,能夠讓他們吃多久呢?何梓並不是沒有想過去種地,但任何植物的幼苗都需要雨水的灌溉。現在的一場泥漿雨對樹木來說可能不痛不癢,換成是細小的麥苗或者稻苗,結果明顯是毀滅性的。

自古流傳下來的種植技術,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隻是毫無用處的空談。

抱著滿兜挖出來的菜種,何梓無言的望著那片死寂的田野,天空中沒有雀鳥飛過,自從那天以後,她再也沒能看到那些曾經滿天亂竄的麻雀,或者優雅地在空中滑翔的燕子了。

世界在逐漸死去。

不是有如電影中瞬息呼嘯而至的洪水,不是凍結生命的白雪,更不是吞沒一切的岩漿,這死亡是緩慢而無聲的,在殘存者們艱難的求生中緊緊跟隨,不曾離開。

也許總有一天,自己也會化作那灰色土地中裸露的白骨。

在那之前,還是想繼續活下去。

現在可不是有那種空閑時間給自己思考哲理的時候呢,何梓把懷裏辛苦挖來的菜苗整整齊,該去找找有沒有殘留的茭白了,就算隻是出來帶路,她也沒有空手回家的打算,養家不容易這句話,當年聽爹娘說的時候隻覺得很煩,現在輪到自己,才知道真不是大話。

田邊的水溝裏充斥著腥臭的泥水,跟鋪滿田地的灰色十分相近,要不是小心著腳下,何梓肯定一腳踩了下去。在厚厚的泥漿下,依稀有零星的草綠色冒出,植物有時候比動物更頑強。讚歎歸讚歎,作為覓食者,何梓還是很敬業地拍開泥殼子,把一株株茭白從肥厚葉子的保護中挖出來。水溝並不寬,剛好夠她一腳踩一邊,可以不用弄濕鞋子,現在的天氣要曬乾衣服可是很麻煩的。

大概挖了有二三十根,何梓就滿足地用隨身帶的尼龍繩子綁好,孩子們沒事做的時候都去廢墟翻垃圾,不一定有吃的,但是經常能挖出繩子啊口袋什麽的。以前總有人抗議塑料造成的白色汙染,而現在對眾人來說,這些結實的塑料繩和袋子可是少數沒被地震毀滅的文明產品呢。

把菜種跟茭白用昨晚準備的袋子裝起,何梓一手一個,朝著小鎮往回趕,這會可沒人跟在她後頭礙事,可以盡情跑個痛快了。也許她到家的時候,還能趕上熱呼呼的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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