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以後,爹娘本當送久兒去考舉入仕,可滿腔熱血的古久卻說這渾濁的官場好人也要給學壞了,在目下如此腐朽之世,入仕做官雖於家有福,卻於世無益,執意要留在鄉裏做一番事業。爹娘也是深明大義之人,見兒子念善心正,便由了他去。為禦敵保家,古久到各家各戶去宣講,曉以利害,動員鄉民同仇敵愾,齊心合力對付外敵,共圖振興。還自告奮勇到莊主哪裏勸諭,力主組建護莊民防義軍,保家護園,並表示甘願擔此重任。這莊主手下雖有幾個輔佐的副手和家丁,但不是明哲保身的滑頭,就是飽食終日的庸才,或者幹脆就是貪生怕死的縮頭烏龜,正苦於沒人願意出頭挺身抗敵,見年輕氣盛的古久願擔此任,便欣然應允,授演兵禦敵之全權。古久臨危受命,挑選了數百名強壯的男人組成了一支鄉勇之軍,帶領大家不停地操演練習禦敵的戰術,並根據莊子的地形地勢丁分成若幹小組,分頭日夜巡邏,各司其職,合力阻敵,把一個原來死氣沉沉的莊子弄的喊殺震天,生氣勃勃。鄉民們有了安全之感,大受鼓舞,信心和士氣十分高漲,隻要強人一踏入未莊,就到處鑼聲介響,火把閃亮,古久猶如諸葛亮用兵,運籌帷幄,鄉勇神出鬼沒,那原很猖獗的盜匪幾次來犯,都被古久的民防莊丁打的落花流水,非但沒占到半點便宜,還丟盔棄甲,損兵折將,交手了三次均吃了大虧,強人們自知這莊子已有了高人和防禦的能力,不好欺負,隻好另找弱處下手,再不敢到未莊滋事。自始,鄉民們過上了太平的日子。
鄉民們都說這古久神機妙算,能力非常,乃是人間至偉,鄉裏的吉星。為了莊子的強盛和感念古久的辛勞,大夥串通起來要到魯鎮的府衙裏去請命,推舉古久做新莊之主。那原來的老莊主一來自感和古久比較技不如人,愧對鄉民,再占統領之位也無顏麵,二來年事已高,即便繼續屍位,時日也是有限,三來也感知了些民意,知道人心難違,於是也就順應民心,做了個好人,主動提議叫古久接替自己的位置,鄉民們固然是眾望所歸,一致擁戴。
莊安人定,幾個稍能辦事的長者去叫何小仙掐算了個吉日,預備給古久舉行登位大典。何小仙問了古久的生肖年紀,眯著眼掐了掐指頭,說是五月初一乃是正宗黃道,操辦盛典最是適宜,於是鄉民們定下時日,家家忙著準備擁立新住。約莫也是天意,五月初一這日,天高氣爽,和風煦煦,成千上萬的鄉民湧到村東頭的戲台墩下,在鞭炮鼓樂和鄉民的歡呼之中,古久接過了前任交過來的大印和一本發了黃的冊子,正式榮登莊主之位。眾人歡呼之後,古久做了簡短的就位講演,昭告鄉民,從此全莊人眾務要同心戮力,奮發圖強,外禦強敵,內求強盛,樹立未莊在魯鎮乃至江南地麵的應有之地位和光鮮形象,鄉民們聽了歡欣鼓舞。擁戴非常,恨不能山呼萬歲。當天,古久就帶著幾個得力的鄉民在原來的路口樹了一座高大的青石牌坊,正中用魏書刻了兩個醒目的大字——未莊,以顯示自己的信心和強大。從此,沉寂了許久的未莊便又有了生氣,鄉民們過上了無憂無慮的日子。有人去討教何小仙是是不是東邊的海水變淡了,何神人解說是:“虧得古久是天星下凡,才擋住了東海之上的鹹風澀雨,改了不利的風水,這莊口的石牌就是個鎮風水的器物。”於是,鄉民們對古久看的更加神聖無比,個個頂禮膜拜。
這古久也確是個不凡之人,非但膽識超群,而且文韜武略俱全,品行高尚,廉明清正,德行令人敬佩。雖身為一莊之主,卻從不依權仗勢圖謀私利。處事光明正直,公平合理,處處身體力行,真心實意為鄉民百姓效命操勞,況很有一些教化鄉民的辦法,讓人口服心服。故此,全莊男女老幼對其奉若神明,敬愛有加,先生所言盡皆惟命是從,無論是公私之事還是鄰裏之間,遇到爭執或不明白之事,便去翻先生的薄子查找化解的辦法。說也奇怪,這流水薄子,看似隻不過是些文章、著錄或典章製度而已,可卻把人心事理說的十分透徹明了,教化的都是些高尚無私的境界,分明是一個操控精神和意念的聖書,凡按薄子上的規矩行事鄉民們都再無疑義。久而久之,這陳年流水簿子,便成婦孺皆知,人人奉行的“葵花寶典”,莊內事務皆照章行事,治理得是非分明,條理清晰。麵貌風氣為之一新,大好的局麵盛況空前。未經幾年,未莊便自強自立起來,漸漸聲名遠播,而且還入了魯迅的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