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陽光萬裏。
傅君兮采了一株桃花,花瓣有些蔫,似是快要枯萎了。
她坐到公園裏的長椅上,仰著頭闔上眼睛,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
“……”
傅君兮劃了接通鍵,“什麼事?”
微風輕拂,她語氣裏似有迷茫和懵然。
顧櫻漫察出不對勁,很快抓住重點說:“江梧在找我。”
眼睫動了動,傅君兮平靜問道:“他知道了?”
顧櫻漫看向窗外,說:“他的人在樓下等我,沒說原因,我……”
“去吧。”平淡的聲音緩緩而出。
顧櫻漫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 “我知道了。”小兮這是放任的態度了。
傅君兮睜開眼睛,光芒刺入,她太陽穴突突的跳,緩了一會兒起身走了。
躺在長椅上的那株桃花被風吹到地上,零落成泥碾作塵。
***
顧櫻漫被帶到了梧桐苑,柵欄內,江梧就坐在院子裏品茶,對麵坐的人赫然是成淵。
顧櫻漫一直繃著的麵色忍不住添上一絲慌亂,她穩住心神,走近他們,聽見了成淵不滿的聲音。
“我好不容易來這看看你,怎麼就這麼不巧,碰上你喝茶……”
“我說江九爺,這茶呢,是給將死之人喝的,就像我家老頭子,哦,還有我那個後媽,成天請一堆貴婦喝,無聊都無聊死了……”
“沒人留你。”
這聲音就是江九爺的了。
顧櫻漫攥緊揣在兜裏的手,停在茶桌前,看向江梧,“九爺,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成淵看著她,眼尾一挑,說:“小姑娘,我怎麼看你有些眼熟啊?”
江梧麵無表情地說:“成淵,我還有事,你先回去。”
成淵也覺得沒意思,就拍拍袖子走了。
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風的吹拂,路過這個小姑娘的時候,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
見成淵走了,江梧倒了兩杯茶,一杯擺在對麵。
顧櫻漫見狀,硬著頭皮坐到成淵剛才的位置上。
江梧開門見山地說:“顧小姐,聽聞你的催眠術很厲害。”
顧櫻漫吐出一口氣,說:“是,九爺想忘掉哪部分記憶?”
江梧抬眼,“不是忘掉,是記起,事成之後我會支付相應酬勞,或者你開條件。”
記起?顧櫻漫試探著問:“……那您想記起什麼?”
江梧突然沉默,看著麵前的茶盞,良久才開口道:“是……一個人的樣貌。”
他聲音暗啞,垂下的眼睫是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茫然,卻又透出一種不可名狀的堅定。
“我想記住她。”
江梧人生的前半段不相信什麼所謂的命運,緣分,還有那些牛鬼蛇神。他僅有的信念就是做好自己,這也是江父江母一直以來給他灌輸的理念。他的人生是乘風破浪的,抓住實際的,虛妄的東西他一定會立馬舍棄。
但遇到傅君兮之後,他想抓緊這個人,這個不知道為什麼對自己總有種莫名的信任與依賴的寶貝。
而在有些事情上就是硬邦邦又懵懂。
讓人心軟又心疼。
他想了很長時間,他隻是喜歡她這個人而已。
其實他可以直接去找她說清楚,但想到他們分開的原因,他怕她會介意,又或者說他是給自己一個保障,如果最後解釋不清楚,找到那個人親自去和她說……她應該會相信他。
所以他必須先記起來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