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朔見她害羞,便以為是調理婦人隱疾的藥,便也沒有再問下去。

等蕭雲朔先出了房門,沈風荷這才算鬆了一口氣。

還是古代男人比較好搪塞,她說什麼就信什麼。若是在現代,萬一他直接拿了藥片去醫院詢問,她可就分分鍾露餡了。

但……正因為又瞞了過去,沈風荷心中的歉疚不由得更深了……

吃過了早飯,蕭雲朔果然派了袁旭去找了大夫過來,大夫把過脈之後,證實了沈風荷的確沒有懷孕的事情。

眾人,尤其是秦夢月都一陣失望。

沈風荷隻好嗬嗬地幹笑兩聲,恰巧村裏有過來串門子的,這件事也便搪塞了過去。

過來串門子是楊大娘子,先是和秦夢月說了一會兒村塾的事情,接著又說幹旱的事情,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似地,低聲說道:“說起這天災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這村子幾年前曾經被北戎的盜賊洗劫一空過,全村人都死的七七八八的,村子因而才荒廢下來了的,這事兒秦大娘子你該死聽說過的吧?”

秦夢月聽她突然說起這麼不吉利的事情來,心裏就有些突突的,不過還是耐著性子點了點頭,道:“聽是聽說過。這也是邊關守衛太鬆散了,才使得無辜百姓遭了殃……”

楊大娘子說道:“誰說不是呢?聽別的村裏的人說,這村子被洗劫那年,也跟今年一樣,天災人禍不斷,大旱,田裏的糧食都歉收了,北戎賊子那邊原本是不種地,隻遊牧,養些馬牛羊的。也是因為大旱,那馬牛羊能吃的牧草都全都幹死了,北戎人養的馬牛羊也都被餓死了,到了冬天,他們為了活下來,就南下來劫掠咱們大聿的老百姓了。當年,隔壁其他村,都是大家夥未雨綢繆,請了會功夫的保鏢護村,這才不像這個村子這般慘不忍睹。我聽了這話,下的心隻突突,趕緊回來找五大娘子說了這事兒,隻不知道今年那些北戎賊子會不會又來……”

秦夢月聽了,大概也明白了楊大娘子的意思。

想必是為了請護村保鏢的事情,特意先來透露一聲。

這件事最終自然還會是村長拍板定下來,然後村長定下每家每戶出多少銀錢等,再通知到各家。

楊大娘子的兒子楊寶宗是個活絡性子,以前也幫著沈風荷跑腿辦事,賺些酬金什麼的。這找護村保鏢的事情,大抵也是楊寶宗那邊有些門路的,因而楊大娘子才這樣上心地先來透了個信兒。

不過,秦夢月倒也並沒有因此便覺得楊大娘子鑽營取巧,北戎賊子常常騷擾邊關附近的村鎮乃至城池,這也是事實。官兵軍隊保護不力,百姓隻能自己防衛,這也是朝廷的失職。

她現在雖然不再是皇後了,但父兄都是邊關將領,保家衛國保護黎民的想法,可以說是在骨子血液中刻著的。

若是隻需出些錢財,便能保護一家一村人的性命,那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

秦夢月當即笑道:“咱們村婦孺多,若是那些北戎賊子真的來犯,光靠村裏的男人,確實不太樂觀。若是寶宗那孩子能找到不錯的護村保鏢,那自然是極好的。此事可是吳村長和村裏大家也正在商議?若是大家夥都同意了,我們家自然沒有意見,便是雇傭保鏢所需的銀錢,需要我們分攤多少,到時候村長盡管開口便是。”

楊大娘子聽了,便知道自己那點私心已經被看穿了,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笑道:“還是秦大娘子你明事理。花些銀錢保護全村老少的安危,這事兒可是極其劃算的買賣,偏生村裏有些頭發長見識短的,非要因為心疼幾個錢便什麼都反對……”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她也是因為跟著蕭雲朔和沈風荷,雖說被貶流放,這一路上在銀錢吃食上,卻也著實未曾受過委屈,再兼原是將門貴女,自小在銀錢上便沒經曆過拮據貧困,因而可以大度地說需要湊多少份子,他們出便是。

但自然也有日子過得清貧,恨不得一文錢掰開兩文錢花的。

這樣的人家,你讓人為了未知的厄運而提前出錢,卻也著實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因為這些想法,秦夢月便也沒有接楊大娘子的話頭。

楊大娘子臉上有些訕訕的,這才將話頭轉到別的事情上,又說了一會兒家常,這才離開了。

日間沈一川蕭雲昊沈青杏都去村塾上學去了,不一會兒工夫,村塾裏邊傳來了郎朗的讀書聲。

村裏不少送了孩子來村塾的大人都圍在門口窗口探頭探腦地看過去,隻見一個個小人都坐的直直的,將小手背在身後,跟著謝皋一個字一個字地誦讀。

大家見每次出去瘋玩回來一身泥的自家孩子們,現在卻一個個像是小童生似地認真念書,都不由得甚是自豪,倒仿佛是自家孩子明天就能金榜題名了似的。

大家也不敢出聲打擾了孩子們,看了一會兒便悄悄地散了。

這些人中,卻有兩人神色有些異常。

等大家都散去了,兩人才互相使了個眼色,然後偷偷地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碰頭。

“主子的密信,你也該收到了吧?”

其中一人問道。

另一人並未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這謝皋也是多事,都已經告老還鄉了,因何還要應了這村塾夫子的差事,分明是給咱們增加麻煩。這些個村童又有什麼好教的?總不能個個日後都成了狀元榜眼,棟梁之材吧?”前一人不由得抱怨道。

另一人冷笑道:“你忒也不通。明眼人都能看出,謝皋一個位極人臣的大儒,為何要屈尊在一個小小村塾做夫子,還不是因為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一人被嘲笑了,因而心情不爽,冷冷地到:“我還看不出他是為了九皇子那小毛孩子而來麼?隻是皇後容貌被毀,又是自請不肯回宮,皇上也是準了她的請求的,現在皇後不過是一介村婦罷了,九皇子跟著皇後在這鄉野間,皇上侄子未曾提起接他回宮一事,可見對九皇子也是不喜。既然如此,哪怕有謝皋來做他的老師,悉心教導,又有何用?要我說,還是主子們對這一個小毛孩子警惕心太過了!光靠一個告老還鄉的老頭子,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前皇後及已經再嫁了的太子妃,這九皇子還能翻出花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