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荷見他如此,問道:“怎麼了?”
鄭掌櫃將沈風荷讓進內屋,這才低聲稟告道:“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昨晚,咱們的夥計交完了貨,趕回來的路上,被一夥山匪給劫了,身上帶著的收回來的貨款一共八十兩銀子,還有咱們的馬匹騾子騾車,都被劫了去了!”
沈風荷一聽,眉頭不由得皺了皺,問道:“咱們的車把式和夥計可都平安?”
鄭掌櫃道:“那些山匪倒也說話算話,咱們的人按照東家你以前交代的,將身上的錢財等乖乖交出來之後,他們取了錢財,便守約退回山裏去了,倒是未曾傷人的。”
沈風荷聞言,笑道:“咱們的人平安無事便是萬幸。我還是以前那句話,不會讓大家賠償損失的,你告訴大家不必擔心。”
鄭掌櫃鬆了口氣,以往雖然沈風荷這麼說過,但那可是大幾十兩的銀子,豈能說不追究就不追究了?所以他心裏並不相信。
現在見沈風荷聽了這件事,最先關心的是人員的安危,接著又再次說不會追究,他這才相信,並且心裏不由得肅然起敬。
也不知道這位東家究竟是什麼來頭,八十兩的貨款,再加上騾馬車子,差不多也夠一百兩了,就這麼被劫走了,這位主兒居然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
要是他,早就心疼得吐血了!
鄭掌櫃再次說道:“東家,我的意思,以後咱們車上那些旗幟還是別豎著了,這運貨的事情,最緊要的還是得低調行事。否則又一次便必定有第二次,日後隻怕損失還要更多呢!”
沈風荷並未回答,而是先問道::“鄭掌櫃,你多年在這一帶,可知道這次劫了咱們的哪個山頭的什麼人麼?”
鄭掌櫃答道:“聽車把式說,像是在虎嶺那一帶活躍的一夥山匪,寨子名字就叫做虎嶺寨。他們算是從咱們鎮子到幽州城這條道上最有名的一夥山匪了。隻不過,他們倒是不大劫掠官道上的人,大多都是劫那些從南邊運了貨物到這邊,想要偷偷賣給北戎的那些商人的東西。那些商賈都是走私,尋常是不敢走官道的,而且即便是被劫了,也隻能自認倒黴,沒人敢報官,否則搞不好貨物沒討回來,人反倒是要被官府抓了殺頭。所以虎嶺寨也算是黑吃黑,官府也不大管,因而有恃無恐。隻不知道這次為何會突然跑來劫咱們正經走官道的貨物的。”
沈風荷聽了,眉頭不由得皺了皺,一時並未答言。
鄭掌櫃見狀,試探性地問道:“東家,你問這個,可是想要報官去剿滅那窩山匪,拿回貨款?若是如此的話,還是不報官的好。”
沈風荷一怔,奇道:“為何?尋常人若是被山匪劫了財物,報官豈不是最應該做的嗎?”
鄭掌櫃笑道:“東家有所不知。若是尋常被什麼毛賊給劫了去,那報官興許還有些用。但是像虎嶺寨這種程度的山匪,一來,原本他們能黑吃黑還多年來與官府相安無事,自然是因為每年都有孝敬給官府的紅利銀錢的,否則,官府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二來,卻是因為那虎嶺素來有老虎出沒,以前官府也曾經出兵去剿匪,都是還未找到山匪的寨子,便先遇到了老虎,官兵被咬死咬傷了不少,逃命都來不及,哪裏還談得上剿匪啊?久而久之的,官府也便放棄了剿匪的事情了。”
沈風荷聽了,便點了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不過,咱們車馬行的旗子還是照掛,不能因為一次被劫就嚇得不掛了,否則,讓那些山匪知道了,還以為咱們軟弱不堪,日後少不了還得被劫。”
鄭掌櫃一聽急了,說道:“東家,果真要如此麼?萬一那些山匪食髓知味,再來劫掠,咱們可就虧太大了。這次幸好還是東家自己的貨物,東家一句話,不賠也就罷了。但若是外麵客人的貨物,咱們可是得照價賠償的。這種事若是再來兩三回,這車馬行準得關門不可!”
沈風荷笑道:“自然。一來,你剛剛也說了,那虎嶺寨的山匪,尋常都是不在官道上劫財的,因此,昨晚興許隻是突發情形,未必下一次還有。二來,咱們又不是走私,是正經的生意。屢屢在官道上被劫,一次兩次官府不管,總也不可能一直不管吧?料那些山匪也不敢太放肆了。三來,被劫了一次就收了旗子,那讓咱們店的客人看了,好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隻怕立刻就會煙消雲散,那日後這生意,可就更加做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