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之中,多個道黑影如急風一般向村子這頭直掠而來,那多個人頭戴圓頂烏帽,身穿黃色飛魚服,腰間均是跨著一把細長繡春刀,竟是一幅番子打扮。
前麵一個黑麵番子揮出手來,身後數人立刻止步,後麵一人迎了上來,低聲道:“周校尉,那女盜好像是跑進前麵那村子去了。”
那校尉一雙鷹目掃向前方,借著皎潔的明月,那小村落的暗影進入他的視線之內。
“賀忠、賀恒,你們二人都給我睜大了眼睛,咱們追了這胭脂盜已有數日,若是再讓她給逃了,指揮使那裏咱們也無法再交待了。”
“屬下明白……今晚若抓不到這胭脂盜,我們就再不幹這錦衣衛的行當。再說,這胭脂盜已被大人的鐵沙掌傷了內氣,而且也中了一劍,怕也是逃不脫了。”身後二人抱拳低聲說了一句。目光也是精光四射,顯是練了外家功夫的高手。
那周校尉點了點頭,三人腳下輕如夜貓,向村中慢慢移去。
村子裏,趁著明月,隱約可見一個妙曼的身影,踉踉蹌蹌地扶著牆根緩緩移動。
隻見她一身黑衣,緊湊的夜行衣,將她玲瓏身軀盡顯無遺,頭上罩著一片黑絲,卻是瞧不清她的容貌,隻露出一雙似水柔情的雙眸。
她一手捂著胸口,扶著牆根的手也微微顫抖著,好像再向前走一步,就要支撐不住摔倒在地。
“周擒龍,你給我等著。”那黑衣女子咬牙低聲咒罵一句,終忍不住咳了數聲。已然支持不住,眼瞧著就要向前栽去。
忽然,一隻強壯大手從她後背伸出,抱住她的纖腰,就聽得一個聲音低沉說道:“小心……”
黑衣女子雙眸滿是驚詫之意,自己一身武藝,縱然是一隻山雀,數丈之內她也能聽得真切,怎得有人離自己如此之近,她竟是一無所之。驚怒之下,使出僅有這一絲氣力,手中長劍向後刺去。
誰知身後之人氣力竟如此之大,她長劍剛剛刺出,卻又被另一隻大手抓住了手腕。急掙之下,竟動彈不得半分。
“你是何人?”黑衣女子低呼一聲,心道,若是周擒龍那狗番子,今日卻是咬舌自盡,也休想讓他逮去邀功。
“我是……”身後那人遲疑一下,說道,“先別問這麼多,你看起來受了傷,我背你……”
黑衣女子還未出口,抓著她玉腕之手已然鬆開,適才那奮力一刺已用盡她最後一絲力氣,現在她已就是想抬一抬胳膊都已是費力。
借著月光,黑衣女子已看清身後之人的相貌,隻見他劍眉星目,卻是一頭極短的發茬,一件汗褂隨意的披在身上,露出那一身堅實分明的肌肉。
這人正是蕭淩雲,適才他百般無聊出了門來,就聽到一陣細碎腳步,他在軍隊中特訓多年,一年數十次的殘酷任務,讓他的耳朵早就磨練成了一雙順風耳,聽到這腳步聲,蕭淩雲已經遠處那人是個年輕女子,而且還受了極重的傷,所以這腳步才忽快忽慢,淩亂無比。
而瞧見並非錦衣衛,黑衣女子不由暗鬆了口氣,看他一身粗衣短褂,還當他隻是這村中的山野小民。但口氣剛鬆下一半,卻又讓她的心吊在了嗓子裏。
這山民,竟然把她彎腰抱起,一手抬住肩頭,一手抬著腳膝,像是抱著嬰兒一般輕鬆。
“你……放手……”黑衣女子雖是看不到麵容,但雙眸之中,已滿是羞怒,她自闖蕩江湖以來,曆經多少險難,遇見多少腥風血雨,卻還從未被一個男人如此抱著。怎奈她已渾身無力,連說話都是弱如遊絲。哪有力氣掙脫開來。
蕭淩雲自然不會想到古時的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隻想著眼前這女子身受重傷,還要盡快醫治才好。所以沒有理會她的話語,快步走到自己睡著的屋子旁,踢開房門衝了進去。
王虎睡得正香,聽到巨響,一個激靈跳了起來,抓起身旁剛刀便喊:“哪路英雄,報上名來……”
當看到蕭淩雲抱著一個黑衣女子闖了起來,他頓時愣了一愣,還沒等發話,蕭淩雲已衝口而道:“虎哥,快開燈……哦不……快點燈,這姑娘受了傷……”
王虎一聽之下,不及多想,趕緊掏出火石,點了油燈,蕭淩雲卻已將那黑衣女子抱上了床上。
他將油燈放在床上,見那黑衣女子一身夜行衣,臉上罩著黑巾,身後挎著包袱,顯是行走江湖的打扮,不免心中生疑,低聲道:“蕭兄弟,這姑娘是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