獬豸帶著陶罐和老樹皮從墓室一晃而出。正是秋高氣爽時,風中卻有淒淒離別意。看著外頭跪了一地的男女,獬豸一時不解。
“大人生前做了多少良善事,現下他們都來送大人。可惜了大人……”樹皮歎息。
“大人帶著你到處斷案,卻沒見他們貼補,現在倒是來送,足見表麵文章。”陶罐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獬豸這邊瞧瞧,那邊瞧瞧,一時不知道該講什麼。擺了,出發才是要緊事。
就這樣子,獬豸化形成人形,背著行囊一路走著。渴了喝河水露水,餓了摘些果子裹腹。
終有一日,陶罐受不住了,嚷嚷著要休息。
然後就在一處山坳間,他們搭起一處簡陋的休息地。獬豸從行囊中取出一小塊黑色的牌子。上麵不清晰地刻著皋陶幾個字。
獬豸小心地擺放好那塊牌子,然後將一些果子擺上,靠著邊上的石頭,一邊啃野果,一邊嘟嘟囔囔地敘述著路上的見聞。反反複複,聽者也不甚煩,畢竟,他也不在了。
這裏地處交界,卻也不見有人來人往。借著男子的身份,獬豸他們過得也還好。就獨獨缺了人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也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這個山窩窩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起初是一兩個後麵開始有人拖家帶口。陶罐和那塊老樹皮不知從哪裏學來的神通,也會變化成人,因著原型,所以化成人的陶罐也是胖乎乎的,樹皮則是老人樣式。為了不被其他人看出端倪,他們以家人自居。老樹則是舒爺爺,陶罐叫自己老陶,但是他們都隻會叫獬豸小姐。
平靜的日子總有被打破的一天。
那天在山頂上看風景的獬豸遇見了一路行伍。他們押著一眾男丁向西前行。其中不乏推搡打罵。他們路過老陶的茶攤,打算就地休息。
原本也是沒有什麼大事的,就是突然衝出一女子,蓬頭垢麵,她撲向其中一人,嚎啕大哭。周圍有吏員想上前阻攔,卻被其他人攔下。
“孟郎,我知你定不會害人,為何現下至於這般境地。”那女子泣涕漣漣。
但那男子卻不為所動,表情堅毅。“小姐與我並非良配,我既已落難,也不求能有多好,也請小姐斷了念想。”
“可,可,明明那天我們是在一起的啊。你哪有時間害人!明明是我繼兄!對一定是他!”女子似有所想。“你在這裏等我回來,我一定……”
話沒有講完就被小吏粗魯打斷。“小娘子,我們要這就不對了,你還想這麼樣?你家仆從指認他為凶手,且你家老太太也是因為他仙去,現在這樣袒護凶手,真真是讓人心寒。”
“就是,他也就是貪你家錢財,被老太太發現了,所以下了死手。”
“就說養女終是向外……”
等等這樣的言論充斥耳畔。
“可……”女子要辯駁,卻被那男子喝止。
「你可有冤屈?」獬豸摸著牌子上皋陶二字,傳音於那男子。
看吧,還要我幫你理正這不平事。獬豸如是想。
像是受驚一般,男子左右看顧。「我乃獬豸,專斷不平事。若有冤,可以詳細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