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隻似鹿非鹿,長著獨角的小獸醒了。
在一個黝黑的地方。她看不見自己的爪子。但是卻能清晰明了的在這裏隻能聽見自己深沉的呼吸聲。四處抓爬間,她觸碰到了一些衣物。
記憶從隱約處湧現出。好像看到哭泣的人,聽見嗚咽的聲音,天地間隻剩下一片白。
哦,她想她是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了。
她的主人不舍得小小一隻的她,於是,她便被放在和他最近的地方,他的仆從們說,這是意在她能在另一端陪著他,畢竟這小獸好像是他心心念念所舍不得的物件。
可,誰說她就是個物件呢?她明明是混沌初開便生長於這一方天地間的神獸呀!
在狹窄的地方,小獸目不能視。較為艱難的側過身,隻能看見身旁一男子。他身上穿著玄色衣裳,偶有鑲著金絲銀線處發出微弱閃光。
“你就是我的主人嘛?可是我好像不怎麼記得你了。”小獸不禁喃喃自語。
印象中,她自己好像是不小心喝了一口水後,而後不斷變小,最後迷迷瞪瞪沉睡過去。在睡前還是能感覺到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包圍,是溫柔的嗓音哄著她,好像在說“獬獬,先睡一會,等等我們一同遊曆這名山大川。獬獬,我的乖獬獬……”
“堯帝……皋陶……”有人聲斷斷續續地從外頭傳來。好像是在念誦一個人的平生。他的一字一句她都聽得懂。就好像……
記憶好像再次缺失,她竟想不起一丁點。可是恍惚間看見在一處山巒之間,有一玄衣廣袖男子,輕點小獸的鼻頭,柔聲問道“獬獬,我隻你向往人間,我陪你一同,可好。”
認認真真看著身旁已經涼透了的男子。小小的小獸忍不住伸出了那罪惡的爪子。真好看。他就像和衣睡去一般,溫柔而又安靜。可,生性好熱鬧的小東西,怎麼也坐不住啦。
“我走啦,但是我會時常回來的。”倏爾,我化成煙,順著縫隙滑出。
另一端,是燈火長明。
“你總算醒了,我們還以為要等你多久。”
剛一露頭,便聽見有人說話。
轉頭,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聽錯了?
正當小獸抬腳要走,卻又聽見“屈尊下看,我們在這!”
嘿,當真好玩!隨著視線下移看到的是一個陶罐和一片皺巴巴刻滿文字的樹皮。
“主人早就料到你會出來的。命我們陪著你……”“免得你闖禍!”那老樹皮尚未完言,便被陶罐搶了話茬。
“我要你們幹嘛?”
“我們用處自然是很多的,要不主人也不能千挑萬選留著我倆給你啊!以後路上瞧好了吧!”陶罐鼓著肚子很是自大地說完這話。
“大人心疼您,指我倆以後一路扶持著您,您盡可把我倆當成您的仆從。”
想著要外出見識種種,還是多個人多個伴吧。且不說這是那人留得的成了精的兩器物,萬一有用得上的地方也未可知。
“那你們說,主人叫什麼,我們也好打著他的旗號出門。”
“皋陶!您叫獬豸。先下您可出了大名了。世人都奉您為斷案神獸。”老樹皮晃了晃,明明像是暮年老者此時卻好像看到一個與有榮焉,驕傲得不行的孩童。
原來,我的主人叫皋陶,我叫獬豸。
那,皋陶,獬豸此方遠去,替您見見這人間,歸期未定。
最後看一眼那黑漆漆的棺木,獬豸把陶罐和樹皮安置好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