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喊:“春兒、虎兒,你們快出來,趕緊逃走吧——”田虎對逢春說:“我先上去,看一下情況後你再上來!”逢春說:“不,我先上去!”說著,就探出了頭,也就遲一個頭的距離,田虎也探出了頭。田虎看到了他爹,接著看他爹身後一支黑色的槍管,說時遲,那時快,他猛地一拉逢春,身體向前一挺,幾乎同時,田彪的槍響了!田虎“啊——”地一聲,栽倒在地。“虎兒——”老人大喊一聲,向前跨一步,又停下,轉過身去,猛地抓住田彪的槍:“你個孽畜——”田彪的手不鬆,兩人都握著那槍,一梭子子彈全部射到天花板上。逢春抱起田虎,他已經氣息微微了,吃力地說:“媳婦,讓、讓碾子來把、把我背、背回……”她頭一偏,斷了氣。“田虎——”她一聲長嚎,就背過了氣去,這時,田登甲在那邊仆在了地上也號哭起來。田彪則像一根枯樹樁一樣呆立那裏。一會兒,楊逢春意識正常過來,喊道:“爹,您老聽著,我今日一個人,弄不回田虎了,明天我帶八個人來接田虎回去,麻煩您老照看著,也請您老負責我和我兄弟們明天的安全!我走啦!”她開了後門,走了出去,田登甲卻在後麵喊:“春兒,多來幾個人啊,地牢裏的人有一個姓吳的長官快病死了,老夫給他吃了藥,還在東廂房躺著哩!”
第二天,張白樺說什麼也不讓楊逢春去接回田虎,說:“你們都冷靜些吧!為了我們這支部隊,我們再不能往火坑裏跳啦!待革命勝利後,再去接他吧!”逢春哭著說:“我對田虎虧欠太多了,最後一個承諾一定要兌現!”石碾子也哭著說:“黨代表,我猜虎哥最後的話肯定是讓我碾子把他接回去,這是我們的生死約定!你就別去了,我一個人去,一定把他背回來!”逢春說:“你去也沒用,老人不會讓你領田虎走的!”張白樺說:“你實在要去,我拖大隊隨你去,包圍鬆林坪!”逢春流著淚說:“不,不能拖大部隊!萬一中了田彪埋伏,我們隊伍就完了!我想,那老人還是會盡力保護我的!再說,我們還有吳營長沒救出來,上級交給的任務還必須完成。首長的生命可比我的重要!是虎口我也得闖了!”石碾子說:“我陪黨代表去,一定救出首長,接回虎哥!大隊長,你快下命令吧!”張白樺想了想,說:“你們執意如此,我也沒法。那就這樣吧:碾子帶幾個人上前去偵察,確認沒有埋伏後,再轉來通知黨代表,逢春你帶一個小隊在半道等待!一定要以安全為重啊!”“是——”
楊逢春一行到鬆林坪的時候,已經過中午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團防隊已經全部撤出了鬆林坪,周圍也不見有埋伏跡象。田家已經將田虎遺體入殮裝棺,還設了一個靈堂。田登甲帶了一群家眷穿著喪服正在靈堂守靈,有的號哭,有的啜泣;幾個道士正在不緊不慢地哼唱著誰也聽不明白的堂祭喪詞。
他們一到門口,田登甲就出來了,一夜之間,他已蒼老了許多。他說:“春兒,老身求你,讓道士做完三堂的法事後,你們再帶虎兒走吧!”春兒強忍著不哭出來,說:“爹,對不起,這太危險,我們必須馬上走!”“不要緊的,彪兒那孽畜已經回隊裏了,他要再敢來,老父就不要命了!”“您別講了,對不起,必須馬上走!我們那位吳營長呢?”“在後院哩,早上,彪兒要帶走他,是老身拚死抱住他才保下來的!”“好,我代表**感謝您!快叫他出來。”很快,那首長出來了,楊逢春命令道:“”碾子,你帶兩人護送吳營長先走!”“不!黨代表,你先走,我陪虎哥走!”“也好,你要小心,如果遇到麻煩,就丟了棺材,抬了遺體走!”“好,你快帶首長走吧!”楊逢春握了老人的手,說:“爹呀,您老保重,等革命勝利後,我回來給您養老!”吳營長也說:“我們黨會記得您為革命做的貢獻的!”他哽咽著說:“我、我這是贖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