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逢春到湘西彙報工作,沒有見到賀龍同誌,從特委得知,這次肅反運動是黨中央書記王明親自布置下來的,已經造成了數萬紅軍和數千幹部被錯殺,損失巨大,黨中央正在反省,估計徹底改正還要一個過程。
可無論怎麼反省,被砍掉的頭畢竟不像韭菜,不能再長起來了。部隊士氣一度相當低落,盡管大隊幾個人做了很多工作,部隊人員還是每天都有流失。原來壺瓶山改編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其他人也走了不少,高平遊擊大隊已隻剩下兩百多人。
田虎的情緒更是一落千丈。他忘不掉那幾個同生共死的弟兄。他把他們同先前犧牲的楊富埋在了一起。那是高平後山林中的一塊小盆地,他和石碾子在那盆地中央砌了個比方桌略大一些的石台,把兄弟們七人的勻稱地埋在了那石台周圍,墓門都向著石台。圓形墓地還等距離地留有兩塊空地,田虎說,那是留給他和石碾子的。他跟碾子說:如果我先死了,你就把我背回來,你先死了,我就把你背回來。哥幾個死了一定要在一起,還圍著那桌子喝酒、聊天、談理想、談打仗,就跟那年在鄭家館子一樣。那些墳墓隻有楊富的有墓碑。他本來是請石匠鑿了9塊同樣大小的石碑,想都刻上“紅軍戰士某某之墓”的,刻字的時候,張白樺來了,他說:“田虎兄弟啊,你的心情我理解。戰友們死的已經走遠了,活著的人還得活下去,而且還要避免無謂的傷害,我們的人不能再這麼屈死了,在現在這種氣候下,這碑還是不刻吧!”後來,田虎還是為楊富刻了一塊,上書:“紅軍戰士楊富兄弟之墓”。這是一個含混的概念,外人看來,這是楊富一個人的墓碑,但在田虎心裏,這是“兄弟”9人的墓碑。
田虎隻要有空,就要叫著石碾子來這墓地,一呆就是幾個小時。他性格也變了,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打仗的時候,更加勇猛無謂,甚至明擺著的危險他都不知回避。看到他不正常的表現,張白樺和楊逢春都很著急。楊逢春都很跟他談了幾次,都毫無改觀。她對張白樺說:“大隊長,我想嫁給田虎!”張白樺一怔,隨即一笑,說:“那是您的私事,我無權幹涉!”逢春說:“隻要你搖一下頭,我就不嫁!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張白樺沉默了一大會,才說:“逢春啊,看來我們倆是有緣無分,說實話,我們倆如果不是處在這個位置,沒有那麼多工作顧慮,那該是多麼好的一對呀!我說了你別笑話我,我現在特盼望睡著做夢,隻要有夢,就一定在和你結婚。可是一醒來,麵對現實,我就提醒自己,這是不可能的!逢春,現在田虎更需要你,你和他住到一起去吧吧,我在隊裏給你辦一個隆重的紅色婚禮!”她突然上前來,抓住張白樺的手,眼淚湧出,哽咽著說:“白樺,對、對不起了!來、來世我再跟你!”“祝你們幸福!”
可是,當楊逢春找田虎商量婚事的時候,田虎卻不答應了。逢春說:“田虎,我對不起你,讓你等了我這麼多年!你別恨我,我也是情不得已!”田虎說:“上次你救了我,也吻了我,我當時就說過,我這輩子死也滿足了!至於和你做夫妻,我再也不這麼想了!”“你不要我了嗎?我可是將初ye給你留到今天啊!”“那我更不敢奢望了!春兒,你容許我在私下叫你一聲春兒我就是最大享受啦!我看你還是和大隊長比較合適!”“你什麼意思?還記得那約定書?”“也不全是,你跟他比跟著我要好,別的你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