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冀京壞事?”韓公眼珠一轉,似乎聽出了什麼,試探姓地問道,“其實自打方才起,老夫便覺得詫異,殿下何以會招老將軍前往冀京呢?莫非……燕王殿下冀京之行並不順利?”
楊淩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冷色,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低聲說道,“老夫知道,韓公乃商賈出身,凡事注重利益,不過這天下啊,有些事並不隻關乎於利益……即便韓公眼下尋思要著棄暗投明,也得看朝廷的意思,不是麼?總歸,韓公以及韓公的公子,已經踏足了‘那一步’啊……”
韓宏聞言麵色微變,他豈會聽不出楊淩這是在警告他莫要朝三暮四。
話雖如此,其實韓宏自己也明白,已經踏足那一步、背叛了朝廷的他們,是不可能安然無恙地再回到朝廷的一方的,既然他能取代前任西國公,那麼自然也會被其他人所取代。
此時此刻,哪怕是明知選錯了方向、站錯了位置,也隻能咬著牙,硬著頭皮撐下去,否則,朝廷一方容不下他們父子,就連北疆,恐怕也再沒有他們父子立足之地。
想到這裏,韓宏連忙表露自己的心跡,借此打消楊淩心中的懷疑。
“老將軍說笑了,燕王殿下英明神武,這才是老夫父子眼中的明君,又豈會是像老將軍所說的那樣,朝三暮四?”說罷,他頓了頓,用幾乎隻差拍著胸口的自信表情,慷慨激昂地說道,“老將軍就放心地去冀京吧,此地,便交予我們父子便好……”
從旁,其子韓裎瞠目結舌,似乎是被其父態度的改變所驚呆了,就當他想開口說話之際,其父韓宏卻用眼神製止了他。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韓公了!”微微一笑,老將楊淩站起身來,拱手說道,“事不宜遲,老夫即刻帶兵趕往冀京,此地之事,還望韓公多多費心!”
“哪裏,哪裏,裎兒,送送老將軍!”韓公和顏悅色地說道。
“……是!”
在西鄉侯韓裎的相送下,楊淩離開了帥帳,在營地門口與韓裎客套了寥寥幾句後,楊淩便帶著隨行人馬,騎兵遠去。
回頭瞧了一眼依舊站在轅門口的韓裎,田凱皺眉問道,“老將軍,您真覺得西軍能擋得住東軍麼?”
“你覺得呢?”
搖了搖頭,田凱不怎麼信任地說道,“多半擋不住!”
豈料楊淩聞言微微一笑,淡淡說道,“老夫亦這般想!”
“咦?”田凱不解問道,“既然西軍擋不住東軍,老將軍為何要留其在此?”
楊淩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似那等趨利而仁義可言的小人,豈能容他長久留在殿下身旁?不如就趁著此番機會,借東軍之手將其鏟除!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西軍與東軍同為冀京四鎮之一,想來實力也不至太過於懸殊,若能在重創東軍的同時鏟除韓家父子,何樂而不為?”
田凱聞言恍然大悟,由衷讚道,“原來老將軍不隻是精於兵法,權謀一事亦是頗為擅長……”
“你這小子少奉承老夫了!走,我等即刻去冀京。雖然說有西軍替我等擋上一陣,不過燕王殿下那邊的情況,老夫終歸是有些擔憂……”
“末將明白!”田凱抱拳領命,旋即一臉狐疑地問道,“老將軍,末將忽然想到,若是西軍陽奉陰違,那可如何是好?”
仿佛是猜到了田凱的心思,楊淩冷笑著說道,“韓宏那老匹夫斷然不敢的!梁丘舞何許人?梁丘家世代忠烈,就算韓宏有心避戰,那梁丘舞也斷然饒不了他父子這個朝中的叛徒!
活該那韓家父子以往好逸惡勞,隻想著傍上殿下這根高枝,曰後好高枕無憂地享受榮華富貴,卻不奮力賺取功勳,以至於迄今為止寸功未建……若無人在殿下麵前表奏也是罷了,若是有人說上幾句是非之言,那韓家父子恐怕在我北疆也無立足之地!不然,你以為韓宏那匹夫何以會那般爽快地應下此事?”
“原來如此!”田凱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當然了,恍然大悟之餘,他也不忘在心底狠狠唾罵一番那韓家父子,道一聲活該。
而與此同時,韓裎已回到了帥帳所在,見其父韓宏在主位上閉目養神,遂恭恭敬敬地說道,“父親,那楊淩已經離營遠去了。”
“唔!”韓公輕應了一聲,旋即緩緩睜開眼睛,在沉寂了數息後,忽然臉上泛起病態的暈紅,狠狠將案幾上的茶碗摔在地上,怒聲罵道,“老匹夫,欺人太甚!””
韓裎的眉梢微微一顫,在吩咐心腹侍衛收拾了茶碗的碎片後,他不解說道,“父親,恕孩兒一事不明,那楊淩叫我等在此阻擋東軍,分明是不安好心,為何父親非但不說破,反而一口應下此事?說句不該說的話,父親您這不是將我等以及軍中兵將往火坑推嘛!”
“你以為說破此事就有用了?”瞥了一眼兒子,韓宏滿臉慍怒地說道,“我等自打投靠李茂以來,寸功未建……以至於楊淩那老匹夫毫不畏懼與我等一同到李茂帳前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