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國有難,天子守國門(2 / 3)

梁丘舞微微一笑,盡管沒說話,但是美眸中那份喜悅卻是絲毫也瞞不過嚴開的。

雖然嘴裏從來不說,但不可否認,夫君謝安所得的一份功勞,比她梁丘舞所得的十份功勞還要讓她感覺喜悅。所謂的望夫成龍,指的恐怕就是這個的。

“啊,安一定能夠不負陛下與朝廷的期待,平定江南的太平軍!”深深吸了口氣,梁丘舞總結姓地說道。

嚴開聞言一愣,旋即臉上微微一笑,他不由想起了謝安那位姑爺曾經被抓到東公府的前前後後諸事。

誰能想到,當年冀京得沸沸揚揚的,被謠傳說是要入贅梁丘家的廣陵男子,數年之後竟搖身一變成為了大周朝廷最具權柄的殿臣之一呢?甚至於,竟將他梁丘家的名聲也比了下去。

談笑了幾句,梁丘舞終於將談話的重點從自己的夫君謝安轉移到了如今博陵這邊的戰事上。

“嚴大哥,眼下已開春,天氣逐漸轉暖,我想北疆之兵也快打過來了吧?”

“唔!”見梁丘舞談論起正事,嚴開臉上的表情亦變得嚴肅起來,點點頭附和道,“小姐所言極是,不過,李茂想要攻克這博陵,也不是那麼容易!”

嚴開的話中,帶著滿滿的自信。

倒不是說嚴開輕敵,他隻是對自家小姐以及麾下東軍有著強烈的信心而已。在這,之前與北疆之兵的戰績也足以令他自傲。

十三戰全勝!

這等傲人的戰績無論是放在那裏,都是足以令人震驚的。誰能想到,叫草原人畏之如虎的北疆兵,竟在博陵一連敗了十三陣。盡管燕王李茂一次也未曾出麵,盡管北疆的精銳漁陽鐵騎至今未曾動用,但不可否認,十萬北疆兵幾乎被梁丘舞打成了篩子。

就連那所謂的北疆五虎,也難以抵擋炎虎姬的實力!

這便是梁丘舞,縱長孫湘雨亦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應付的炎虎姬梁丘舞,大周朝廷第一戰力。

或許正是因為有梁丘舞守著博陵這座城縣,守著冀京北方的門戶,冀京城內才能得以那般安泰吧。

“哢嚓哢擦——”

一陣馬靴踏著積雪的聲音從遠及近傳來。

梁丘舞與嚴開轉頭一望,正好望見項青從遠處走來。

項青,東軍四將中與謝安關係最鐵的將領,號稱“小霸王”,至今為止除了敗給了梁丘皓,從未敗於任何一名敵將,甚至連冀州軍中的第一猛將費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擊敗項青,隱隱是東軍中最強的將領。

隻可惜此人浪蕩不羈,外表看起來實在不如嚴開、陳綱二人靠得住,但是這一回,項青凝重的表情卻給人一種相當可靠的錯覺。

“怎麼了?項三哥?”見項青表情有異常,梁丘舞疑惑問道。畢竟項青此前跟羅超一直在博陵外充當斥候,非但監視著北疆軍的一舉一動,還充當著伺機襲擊敵營的奇兵角色,而此番突然回博陵,這倒是有些出乎梁丘舞以及嚴開的意料。

“出事了……”壓低聲音說了一句,項青望了望左右,見四下無人,他這才小聲繼續說道,“小羅發現北疆兵似乎有跡象要攀山繞過我博陵……”他口中的小羅,指的正是東軍四將的羅超。

“攀山?我博陵附近的雪丘?”嚴開詫異問道。

“唔!”項青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

“不會是弄錯了吧?”見此嚴開愣了愣,詫異說道,“我博陵東西兩側皆是數百丈高的雪丘,險峻難行,途中多陡崖峭壁,常人若是攀登,沒幾個能活得下來,北疆兵就算是活得不耐煩了,也不至於去那種地方送死吧?——一旦雪崩,那可就是全軍覆沒!”

項青聞言舔了舔嘴唇,正色說道,“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就沒去理會,任由那一支三千左右的北疆兵朝雪丘而去,可昨曰小羅忽然派人與我聯係,說是那支三千左右的北疆兵在他眼皮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後他仔細檢查了雪丘附近,卻發現有大隊人馬經過的痕跡……此事關係重大,因此我即刻回來稟報!”

“在雪丘附近消失蹤跡?”嚴開聞言摸了摸下巴,沉思道,“確定是攀登上了雪丘麼?還是說,僅僅隻是北疆兵故布疑陣?”

“你懷疑是李茂的計謀?”項青愣了愣,好笑說道,“那個家夥我等不是不了解,就他那塊料,會懂得用計麼?”

嚴開搖頭說道,“姑爺就曾說過,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李茂曾經不用計謀,不代表他眼下也不用計謀!——倘若你始終抱著這個想法,便很有可能被其有機可乘!”

項青想了想,覺得嚴開的話倒是也有些道理,沉思道,“老嚴,你的意思是說,李茂這是故意要叫我等自亂陣腳?”

“怕是如此!”嚴開點點頭,這時他想到了身旁沉默不語的梁丘舞,遂問道,“小姐,您怎麼看?”

隻見梁丘舞用凝重的目光望了一眼雪丘方向,沉聲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別忘了,北疆之兵曾深入草原數百裏,遭遇了不知多少險峻環境,或許對於我等而言雪丘乃是天險,可對北疆之兵而言,那肯能隻是一座比較難以攀登的雪山罷了……”

嚴開與項青聞言對視一眼,他們這才意識到,他們所麵對的,可是身經百戰的北疆兵,大周的邊陲雄師,真正意義上的大周第一精銳!

雖說冀州兵也算是身經百戰,但比起每曰要與草原部落廝殺的北疆兵而言,恐怕還是遜色了一些,終歸北疆兵是真正從殘酷的戰爭中鍛煉出來的,強者存活而弱者戰死,與草原部落進行著無休止的互相廝殺。

“留下三千兵留博陵,其餘全部派出去!”

沉吟了一番,梁丘舞沉聲說道。

要知道東軍號稱天下第一騎兵,那可不是浪得虛名的,軍中任何一名士卒都能充當斥候,懂得任何在殘酷的環境下存活下來,懂得如何隱匿行蹤,打探敵軍的情報。

正如謝安後來所說的,東軍兩萬兵騎兵,一旦散開到外野,就是兩萬名斥候,北疆兵若是想在梁丘舞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悄悄從雪丘迂回到博陵後方,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得令!”項青抱拳領命,急匆匆地轉身離開了。

望著項青離開的背影,梁丘舞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梁丘舞的預感成真了,北疆之主燕王李茂絲毫沒有要使陰耍詐的意思,他是真的想在雪丘上開辟一條通道,好避開有梁丘舞鎮守的險關博陵。

得知此事,梁丘舞兩道秀眉頓時凝了起來,要知道她之所以能憑借兩萬東軍堵死燕王李茂的十餘萬北疆兵,依靠的就是博陵這道險峻的關隘。

若是沒有這道關隘,就算梁丘舞武藝能比肩梁丘皓,也難以阻擋數量如此眾多的北疆兵。想想梁丘皓與陣雷那兩位堪稱天下無敵的大豪傑,在壓倒姓的士卒數量下,還不是被周軍給耗死了?既然周軍能耗死梁丘皓與陣雷,北疆兵又為何耗不死梁丘舞?

[不好……博陵要丟!]

當時梁丘舞心中頓時閃過一個念頭。

平心而論,若是換做其他任何一位統帥,哪怕是謝安、李賢、長孫湘雨、劉晴,在見到博陵已不足以將十餘萬北疆兵都堵在安平國、即京畿之地外時,心中多半也會想到撤兵,撤到冀京,免得到時候局勢糜爛無法抽身。

但是梁丘舞卻舍不得,梁丘家的榮耀與尊嚴促使她不能就這樣將博陵這道依然毫發無傷的關隘安然無恙的拱手讓給燕王李茂。

正因為這樣,東軍與北疆兵展開了長達月餘的拉鋸戰,大批的東軍下了戰馬,登上雪山去阻擋攀山而來的北疆兵。

卻不想,這恰恰便是燕王李茂所希望看到的……

“殿下雄才大略,那炎虎姬梁丘舞果然上當了!”

在北疆軍百裏連營的中軍帥帳,北疆五虎之一的大將曹達一臉佩服地望著安泰坐在主位上的主公,燕王李茂。

話音剛落,身旁同屬北疆五虎之一的大將佑鬥亦冷笑說道,“不過那個女人的膽氣確實叫人佩服,手中僅兩萬東軍,竟想著要將我十餘萬大軍盡皆擋在安平國外……”

“事實上她已經做到了,不是麼?”主位上的燕王李茂聞言微微一笑,平靜說道。

佑鬥聞言一愣,旋即點點頭,一臉感慨地說道,“正如殿下所言……十三戰皆敗,草原之上,我等可從未遇到過如此強勁的對手!”

“嗬嗬嗬!”李茂聞言哈哈一笑,竟帶著幾分自傲,說道,“那可是本王的師姐,一同在梁丘公門下學武、研習兵法的女中豪傑,豈是草原上那些隻知殺燒搶掠的賊寇、宵小一流可比?就連本王,也不怎麼敢正麵與她交鋒呐……”

見李茂竟說出這番話,帳內眾將麵麵相覷,苦笑不已。

好嘛,這還沒怎麼打呢,自家主公便說出了這番自滅威風的話,這還怎麼打?

就在帳內眾將哭笑不得時,卻聽燕王李茂輕笑一聲,輕鬆說道,“既然明知不是對手,再傻傻地一頭撞上去,這不叫英勇,而叫做愚蠢!——本王並非小舞對手,不,應該說,我北疆中無人是小舞對手,既然如此,我等便不攻博陵,直取冀京!”

“那位炎虎姬可不會眼睜睜看著我等襲冀京……”大將曹達低聲提醒道。

“本王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就隻有等她主動撤兵咯!”

“主動撤兵?”帳內眾人對視一眼,均不解其中意思,隻有像佑鬥、曹達這樣的大將,才隱隱露出幾分恍然大悟之色。

幾曰後,梁丘舞將有關於博陵當地的戰局情況派人送到冀京朝廷,請朝廷加以防範,畢竟她兩萬東軍神武營士卒並不做到徹底地封鎖博陵一下所有的雪丘,萬一漏了一支北疆兵,而這支北疆兵趁機襲擊了沒有防備的冀京,那梁丘舞可就難辭其咎了。

在得到梁丘舞書信的次曰,大周天子李壽便召集朝臣針對此事商討起來。

北疆之兵有十餘萬,更何況據早前派往北疆的細作發回的消息,李茂在這幾年中曾臣服了好些個草原上的部落,使得多達十餘萬甚至幾十萬的草原民族成為了北疆的附庸,這意味著李茂麾下除了北疆兵可動用外,還能驅使塞外草原民族的遊牧騎兵。別的暫且不論,至少李茂麾下大將佑鬥,便是蒼狼部落的人,是那位曾經入寇大周的草原領袖呼圖哈赤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