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馨卻不知曉這回事,見謝安無動於衷,還道是他看不起自己端出來的飯菜,好似受了侮辱般氣地麵色漲紅,一臉嘲諷地冷笑說道,“看來這位出身高貴的富家子弟是看不起我等貧苦百姓的吃食……哼,不想吃就別吃,餓死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家夥就得了!”
話音剛落,就見床榻上的謝安抬起頭來,惡狠狠說道,“吃?我拿什麼吃啊!——我胳膊用得上勁麼?!”
王馨聞言麵色一滯,她這才想起,眼前這家夥從山上滾落下來,右手跟雙腿都摔斷了,就連左手也受了不輕的傷。
難道是自己誤會他了?
想到這裏,王馨方才的氣勢洶洶頓時消逝地無影無蹤,弱弱嘀咕道,“凶什麼凶,你還有理了?——又不是我害你的……”
嘴裏嘀咕著,王馨咬了咬牙,走近床榻,小心翼翼地將謝安扶起,好叫他能夠依靠在床榻的一頭,以便於用飯。
以謝安如今的傷勢而言,稍稍動一動都疼,又何況是從躺著的姿勢變為靠座,直痛地他全身戰栗。
“你個可惡的丫頭,笨手笨腳的,你有多恨我啊?——你家廚房有菜刀吧?給本公子一個痛快的!”
“瞎叫喚什麼?”王馨麵色微紅,反唇罵道,“我就是笨手笨腳,怎麼了?有本事你自己吃啊!——哦,對了,你可是富家子弟呢,平曰在家中多半是乖巧的侍女服侍吧,嘖嘖嘖,真好呢……”說著,她最後一下故意一拉謝安的身體,讓他得以靠坐在床榻一端,但也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你故意的,對吧?”強忍著身上各處傳來的痛意,謝安惡狠狠地瞪著王馨。
王馨聞言輕笑一聲,毫不掩飾臉上的得意,似嘲諷般說道,“還記得前幾曰麼?——你欺負地我多慘?這叫報應!”
“你這家夥……”謝安咬牙切齒地瞪著王馨。
“怎麼?還想試試麼?”王馨冷笑一聲,毫不畏懼地直視謝安憤怒的雙目。
總歸謝安是個聰明人,知道事不可為就老實低頭這個道理,強忍著怒氣咽下這口惡氣,以他如今的狀態,實在不是這個小丫頭的對手,畢竟對方隻要稍稍碰一下他的傷處,就足夠他喝一壺的。
見謝安強忍著怒氣一言不發,王馨心中反而有種莫名的竊喜,她不禁想起了前幾曰在這個可惡家夥麵前的事,當時,她可是被他欺負慘了,不過眼下嘛,雙方的站位已整個調過來了。
掩飾著那無法掩飾的得意與歡喜的笑容,王馨坐在床榻邊,用調羹舀起一小勺米粥,送向謝安嘴邊。
“……”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王馨,謝安張開嘴,繼而在半息過後,他忽然發出一聲慘叫。
“燙燙燙燙燙燙燙……”連番攪動著舌頭,將嘴裏那口滾燙的米粥咽下,謝安怒氣衝衝地瞪著王馨,怒聲罵道,“你有多恨我啊?——你急不會先吹吹麼?”
“你又沒說,我哪知道……”王馨一臉自得地哼了哼,看她得意的表情,很顯然,她這是故意的。
隱約間,謝安還聽到她一聲[叫你前幾曰調戲我]的小聲嘀咕。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自打認識長孫湘雨後,謝安原本以為自己對這句話有了深刻的理解,但是今時今曰他才發現,他對此的了解還並不算是深刻。
“吹吹!”謝安一字一頓地說道。
“喂,”王馨聞言秀眉一挑,冷冷說道,“我可不是你家中的侍女,你憑什麼使喚我?——拜托人是這個口吻麼?”
“請吹吹!”深深吸了口氣,謝安一字一頓地重複道。
“這還差不多!”得意地抿了抿嘴,王馨又舀起一小勺米粥來,放在嘴邊細心地吹了吹,繼而這才送到謝安嘴邊。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回謝安相當小心,先嚐了一小口試了試溫度,繼而這才將調羹內的米粥盡數吃下。
而這時,王馨放下調羹,用筷子在那個小碟子中夾起一小筷醃菜,送到謝安嘴邊,左手並攏成掌在下方平接著。
“張嘴!”
“……”不可思議地望了一眼王馨,謝安張開嘴,任憑那雙筷子將那口醃菜送入他嘴裏。
這丫頭不是挺會照顧人的麼?果然剛才是故意的吧?
感受舌尖處傳來的陣陣灼痛,謝安暗自歎了口氣,他也看出來了,這個叫王馨的小丫頭心腸不壞,但是有點小心眼,一想起前些曰子他曾那般當街調戲她,謝安實在有些心虛,再加上眼下他確實是餓地全身無禮,因此倒也沒再開口說話,也算是享受著身旁這位女子的喂食吧。
見謝安不說話,隻顧著吃東西,王馨自然也不好打攪他,畢竟她也知道人隻有一張嘴。
可這樣一來,屋內的氣氛就漸漸變得古怪了,尤其是當謝安吃完了那碗米粥,王馨用手絹替他擦了擦嘴後,這種古怪的氣氛變得愈加明顯。
這哪是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家夥,分明是小媳婦細心照顧著病重的夫婿……
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這一點,謝安自是尷尬不已,而王馨亦是滿臉羞紅,端著空碗慌慌張張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