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因勢利導,插個棋子而已(2 / 3)

挺住?就算勉強撐著一口氣,也不過苟延殘喘罷了……

衛縐不是沒想到枯羊這個漏網之魚,但他並不認為枯羊能夠將他們從大獄寺裏救出去,啊,辦不到,除非擁有著像他們太平軍第三代主帥陳驀那般的武力……

站在拷問室的門外,衛縐尚且來不及喘口氣壓製心中的恐懼,就被那兩名東嶺眾獄卒給推了進去。

踏入拷問室才一步,衛縐便感覺全身泛起陣陣涼意,隻見入眼處,到處都是火鉗、火烙、皮鞭、鐵棍、鐵釘等拷問道具,而最叫他感到不安的,就是眼前正對麵那隻大木桶,木桶內盛滿了涼水。

這一大桶的水究竟是做什麼用的,不言而喻。

“啟稟獄卒長,人犯帶到!”狠狠一推衛縐,一名東嶺眾獄卒朝著牆角處站著的狄布抱拳說道。

“唔!”狄布點了點頭,卻很意外地沒有下達任何指示,而是用詢問的目光望向一旁,隻見在一旁的椅子上,長孫湘雨正聚精會神地看著自己的指甲,時而露出不滿意的神色。

而在這個女人身旁,錢喜雙手縮在袖子裏,畢恭畢敬地捧著自家二夫人那柄玉製的折扇。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何大獄寺上上下下這麼多人,對她畢恭畢敬?

衛縐一臉凝重地打量著長孫湘雨。

似乎是注意到了衛縐凝視的目光,長孫湘雨抬起頭來,掃了他一眼,嘴角揚起幾分淡淡笑意,從錢喜手中拿回自己的扇子,淡淡說道,“狄布,照妾身說的做!”

“是!”狄布點了點頭,抬手一指衛縐,頓時,四周站立的東嶺眾獄卒中走過來三四人,按住衛縐的腦袋,將其硬生生按到那隻木桶的水中。

緩緩打開手中折扇,慢條斯理地觀賞著折扇上的她與夫君謝安的合畫,時而露出幾分真切的甜蜜笑容,仿佛是回響到了與夫君謝安一同出兵平定叛軍時的一幕幕場景。

一邊是衛縐因為窒息而發出的種種痛苦聲音,一麵是長孫湘雨望著手中折扇合畫時所露出的甜美笑容,拷問室內的東嶺眾獄卒麵麵相覷,不自覺地感覺這兩幕畫麵怎麼看都覺得萬分違和。

也不知多了多久,眼瞅著那衛縐反抗的動作變得越來越輕微,狄布咳嗽一聲,有些為難地低聲說道,“二夫人,這家夥快窒息而死了……”

“哦,那撈出來吧……”長孫湘雨淡淡說道,平靜的語氣沒有半點漣漪。

饒是狄布這等見慣了刀光血影、江湖仇殺的人,待望見自家大人二夫人淡然的表情後亦不覺有些不適,他逐漸有點明白,為何他的結義三弟漠飛對會這個女人言聽計從,聽命的程度甚至還要在他們所效忠的對象謝安之上,原因就在於,這個女人給人的感覺太過於恐怖。

“行了,撈、撈出來……”狄布指著衛縐喊道。

“是!”見狄布發話,那幾名東嶺眾獄卒當即將半個身子已浸入水中的衛縐撈了出來,其中一人走上前,狠狠在其臉上打了幾個巴掌,這才使得因窒息而陷入昏迷的衛縐幽幽轉醒。

時不時地吐出幾口清水,半隻腳踏入鬼門關的衛縐逐漸清醒過來,用被鎖鏈拷著的雙手擦了擦嘴角,冷笑說道,“僅僅如此而已麼?——別以為就這樣,衛某就會老老實實將所知的一切告訴你等……癡心妄想!”

事到如今,衛縐顯然也豁出去了,畢竟他並不認為自己還能活著走出去,既然如此,倒不如臨死前再豪氣一回。

說話時,衛縐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長孫湘雨,顯然,他這句話某種程度上是衝著這個女人說的,畢竟在他看來,這個女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他原以為自己說出了那番挑釁的話後會遭到更苛刻的拷問,但叫他感到愕然的是,那個女人竟咯咯咯笑了起來。

“什麼?拷問?咯咯咯,妾身隻是單純想叫你體會一下死前的恐懼罷了,至於你所說的那些情報,妾身一點兒都不在乎……”在衛縐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長孫湘雨擺了擺修長的右手食指。

“很恐怖吧?”直視著衛縐,長孫湘雨輕笑說道,“其實死並不可怕呢,可怕的是臨死前的那一刻,那種無助的恐懼,會一層一層地將你包裹……你會迫切希望,希望有人會來救你,但同時理智卻告訴你,在下一刻,你會死,從此再沒有一個叫做衛縐的人,你以往所做的一切,全部被抹殺……掙紮在僅存的一線希望與無盡的恐懼之後,逐漸,逐漸地,喪失最後一點意識,伴隨著那僅存的一絲希望……”

“……”聽長孫湘雨緩緩敘述著那段叫人心寒的事實,衛縐的身體不禁有些顫抖,比起方才那險些致死的窒息,這個女人所剖述的話更叫他感到恐懼。

“口口聲聲說什麼已經活夠了,那都是笑話,若能活著,誰願意去死?去體會死亡時所帶來的強烈恐懼?你說是麼,衛縐?”

“……”凝視著角落裏那一抹麗影,衛縐不發一言。

“哎呀,莫非是還未徹底地體會到那種恐懼?——要再試一回麼?唔,可能這次救不會來也說定呢……”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女人慢條斯理地說出一句叫衛縐倍感心驚的話來,仿佛根本就沒有將人的姓命放在眼裏。

這個女人……

她不是再開玩笑!

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衛縐連連搖著頭。

“咯咯咯,看來你確實已經體會到了,何為最恐懼的遭遇,那麼接下來,妾身叫你體會一下美好的事物吧,哎呀,說起來,妾身的夫君大人亦頗為癡迷此道呢,真是頭疼……”微微歎了口氣,長孫湘雨轉頭望了一眼錢喜。

錢喜頓時會意,輕輕拍了兩下手掌,就在衛縐倍感緊張地以為對方又有什麼要折磨他的手段時,他愕然發現,拷問室外走出兩個披著鬥篷的人。

待那兩人扯下身上的鬥篷時,衛縐這才發現,那竟是兩個異常美麗的女子,雖然不及角落處那個散發著可怕氣息的女人美麗,但亦是叫衛縐怦然心動。

“咯咯咯……”戲謔地望了一眼衛縐,長孫湘雨站起身,走了出來,緊接著,拷問室內其餘東嶺眾獄卒亦走了出去,隻剩下雙手雙腳被鐵鏈鎖著的衛縐,以及那兩個豔麗的女子。

在衛縐難以置信的目光下,那兩名美麗的女子對視一眼,嗤嗤一笑,竟陸續解除了身上的裝飾,將赤裸的**暴露在衛縐麵前。

“你……你們……想做什麼?”衛縐不自在地退後兩步,因為手腳被鐵鏈鎖著的關係,一下子跌到在地,眼睜睜看著那兩個赤裸的美麗身影朝著他走來。

他的心跳,頓時加速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大約半個時辰後,逐漸恢複到平時喘息的衛縐茫然地望著那兩個美麗的女人穿上衣服,披上鬥篷,走出了拷問室,然而他心中卻牢記著方才那種叫他醉生夢死的奇妙感覺。

“咯咯咯,如何?”一聲輕笑打斷了衛縐的遐想,他茫然地抬起頭,這才注意到,那個可怕的女人不知何時又回來了,用她那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目光,居高臨下掃視著自己。

“什……什麼如何?”動了動有些疲軟的身體,衛縐隻感覺臉上一陣灼熱。

“滋味不錯吧?”坐回之前那張椅子上,長孫湘雨似笑非笑地望著衛縐,帶著幾分戲謔說道,“四百兩哦,身價四百兩銀子的紅樓當牌啊,兩個,就是八百兩……哪怕是在冀京,也不是尋常人能夠花費地起的……”

“八、八百兩?”衛縐吃驚地望著長孫湘雨,忽然,他好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低下頭。

長孫湘雨顯然是捕捉到了衛縐那一瞬間的失神,心下得意一笑,自顧自說道,“妾身的夫君曾經說過,從儉到奢易,從奢到儉難,人呐,在享受過更加美好的事物後,很難再回到曾經……你覺得你眼下還能保證自己能夠繼續以往的曰子麼?有些事呀,一旦打開,就很難再收回去了……你覺得,你究竟要攢多少年的銀子,才能攢夠這八百兩?太平軍有補貼麼?銀餉?”

“……”衛縐茫然地望著長孫湘雨,他感覺自己以往所堅持的某些事物,被眼前這個女人輕而易舉地顛覆了。

“你……你究竟想做什麼?”衛縐用略顯沙啞的聲音問道。

長孫湘雨聞言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很簡單,妾身要你做太平軍內部的內應!”

“這不可能!”衛縐一口回絕。

“哎呀,妾身以為你會考慮一下的呢……這種截然不同的待遇!”指了指不遠處盛滿水的木桶,與拷問室那扇木門,長孫湘雨輕笑著說道,“有些時候,富貴唾手可得,幹嘛要拒之門外呢?——欺騙自己,有意思麼?”

“……”衛縐張了張嘴,無言以對,說到底,他總歸也隻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在太平軍中生活拮據的他,哪裏品嚐過方才那等美好的滋味。

“要我背叛兄弟,我……我辦不到……”盡管同樣是拒絕的話,可衛縐的語氣大異於方才,很顯然,他的心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