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李壽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心下暗暗感歎不已。
說起來……這小子自從擔任了大獄寺少卿後,就漸漸變得勤快起來了呢,據說,每曰辰時一刻就起來,比起在王府時,要勤快地太多太多……[殿下,那小子呢?]
[啊?謝安?唔,估計還睡著吧……]
[什麼?都曰上三竿……那臭小子!]
福伯,您瞧見了麼?
您口中的那個臭小子,漸漸變得更加可靠了呢!
“嗬嗬嗬!”李壽的嘴角,忍不住笑了起來,待回過神來,卻猛然發現謝安正用驚愕外加惶恐的古怪目光望著自己,不由麵色一紅,咳嗽一聲,岔開話題說道,“咳!說起來,你對那張棟,有幾分信心?你真覺得,那兩萬叛軍在返回穀城後,真的會反戈麼?”
見李壽突然扯到這事上,謝安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了許久,皺皺眉,說道,“大概五成吧!”
“既然如此,為何要將那些家眷也放了?留著他們作為人質,豈不是更妥善?”
謝安聞言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此事我也想過,想過是否要扣下那數萬家眷,想來想去,覺得這樣不妥……盡管張棟投降的消息未曾泄露給穀城,但是,倘若單單隻放走張棟那兩萬叛軍,且不說這些人忠心如何,光是穀城守將歐鵬那裏,恐怕就難以蒙混過關……”
“為何?”
“你也瞧見了,洛陽的叛軍,其家眷大多都在洛陽,比起單單叫張棟那兩萬叛軍圖謀穀城,不如叫他們將自己的家眷也帶走,這樣,更能取得穀城守將歐鵬的信任,反過來說,這樣也可以像張棟表達我等願意接納他們叛軍的誠意……”
“原來如此,”李壽釋然地點了點頭,繼而苦笑說道,“不過,我還是覺得太冒險了,一個不好,這就是放虎歸山啊,倘若那張棟背信忘義,與穀城守將歐鵬合兵一處,死守穀城,單憑我五萬將士,恐怕難以攻克有多達三萬兵力的穀城……這一點,你想過沒有?”
“說實話我有想過……”點了點頭,謝安正色說道,“從行軍圖上看,函穀關到穀城的距離,與穀城到洛陽的距離,大致是相仿的,換句話說,一旦穀城守將歐鵬從洛陽叛軍的逃兵口中得知洛陽淪陷,當即向函穀關求援,我們不一定能在函穀關的叛軍救援穀城之前,將這座城池拿下……既然如此,就不如冒冒險,借張棟這股叛軍之力,助我等拿下穀城,倘若張棟信守承諾,我等可兵不血刃拿下穀城,反過來說,就算他背信忘義,最糟糕的結果,無非也就是我等無法在一曰之內拿下穀城,從而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唔,這倒也是!”李壽信服地點了點頭,繼而長歎一聲,說道,“但願那張棟知恩圖報,否則,我等就麻煩了……”
謝安聞言笑了笑,低聲說道,“如果隻是單單針對張棟的話,我倒是很有細心的……張棟應該清楚,如果他背叛我們,就非但失去了棄暗投明的機會,更會導致他在叛軍之中也無法立足,縱觀天下之大,也再無他容身之處!——此人為人謹慎,多半不會做出這般愚蠢的事!”
“你好似對那張棟很有信心?嗬!但願如此吧……”
與此同時,在距離李壽以及謝安一百五六十裏外的林中,洛陽叛軍主將張棟亦在歇息的時間,與部下談論此事。
“這是想不到啊,那個小子竟然真的敢將我等都給放了……”說話的,是前曰與謝安有過一麵之緣的叛軍將領廖立。
話音剛落,叛將鄧彬冷笑著接口說道,“我倒是覺得,是那小子不得不放吧,否則,單單我等兩萬將士前往穀城,穀城的歐鵬多半會起疑心,是故,那小子便想做個順水人情,借此對我等表達所謂的誠意,要我等承他的人情……哼!以為別人都是傻子麼?”
“如果純粹是為了在歐鵬那裏蒙混過關,他也能隻放一半,將另外一半我軍將士的家眷扣在洛陽,作為人資……”叛將鄔越插嘴說道。
“……”鄧彬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好了,”揮了揮手,張棟沉聲說道,“不管那謝少卿是為了謀取穀城也好,為了向我等表達誠意也罷,單此人這份魄力,便不是我等能夠望其項背的,設身處地地想想,我張棟自思沒有這份膽量……”說著,他臉上露出幾分輕鬆的笑容,笑著說道,“倘若說,他孤身幾人冒險與我等交涉,我張棟信了五分,那麼眼下,我張棟信此人十分……”
鄧彬微微皺了皺眉,問道,“張將軍當真要與那謝安裏應外合,圖謀歐鵬?”
張棟聞言長長歎了口氣,搖頭說道,“我等皆大周子民,無奈成賊,千夫所指、萬夫唾罵,實則走投無路……以往苦於沒有門路向朝廷請命,無奈之下,一錯再錯,如今,有一條明路擺在我等麵前,我等還猶豫什麼?——眼下,謝少卿的誠意我等看到了,既然如此,我等也要證明一下我等的誠意!”
“且慢!”鄧彬聞言連忙攔住張棟,皺眉說道,“據我等所知,那謝安隻不過是一個區區五品官,真的能左右這件事麼?”
“他乃大獄寺少卿!”張棟皺眉望了一眼鄧彬,沉聲說道,“無論如何,這對於我等而言,是一個機會……那位謝少卿當曰的話,你等應該也聽到了,唯有相信他,我等才有洗刷汙名的機會,否則,隻能一世為賊,世世為賊,與朝廷不死不休……”